俞倾夭阖着眼角谋划,少年缓缓低头把下巴搁在她头顶蹭了蹭,这个姿势尤为亲密,但考虑到另一方是只小兔子,只能称得上是宠爱。

他并不好奇虎妖说的话,甚至一开始还以为是骂自己的,毕竟他被锁在地牢时听多了。同情的话也有听过,捡到他的那家人把他卖到拍卖场前,女主人偷偷给他喂过水,说他“可怜见的”。演武堂事件不久,盛白音专门找过他,与其说是关心,不如归为打听情报。

兔子虽然凶巴巴的,但有着天底下最柔软的心肠,行为皆是出自善意。他说她很好,是真心实意。

所以在手臂被兔爪拍了拍时,少年依她所愿,躬身把她小心放下。

垂耳兔抖着尾巴往兔子洞跳。到达洞口前,她回过头,见少年还现在原地一动不动,一身被血浸润得发黑的道袍因为她包扎还撕得破烂,露在外的皮肤长满了黑亮细密的鳞甲仍掩不住苍白的底色,唯有一双天生下垂的眼眸逐渐退去血红恢复澄澈,在他身后的则是荒芜的天地,黯淡的天空和被红焰侵蚀吞没的大地。

雪白的兔子被漆黑的洞穴吞没,少年目送她离开,像一具失去了生机的傀儡。身后的一切都静止了,是真正意义上的静止,连飞溅的焰火都定在了半空。

他其实清楚这一切都是假的。洞穴中能钻出庞大的虎妖,自是别有洞天。

他知道自己或许也能通过兔子洞离开,但他一直没有动作。先前少年脑子虽然不清醒,但对情绪的感知还是格外的敏锐,这是他生存至今的本能。

兔子从头到尾都在警惕他。无论是现实还是幻境,他都从未被世间所接纳,是个被遗弃的怪物。

但他也是要出去的。

少年目空了一瞬,正要向兔子洞走去,却见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拱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