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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弟子不忍恩师遭受唾骂。”

张居正笑道:“本官已经说过,旁人非议与我无干。”

“恩师可以不顾旁人非议,弟子却不愿见恩师遭旁人非议。”柳贺道,“恩师,天子年少,如今满朝文武皆出言挽留恩师,待天子年长之时,又会作何想?”

“天下人皆知,恩师重君臣大义,然而为这大义却要恩师违背人子的本分,日后在旁人口中,恩师便不是那全君臣大义之人,而是事父至不孝之人……”

柳贺说到这一句时,张居正脸上已染上怒色:“住口!”

“旁人明知会如此,却依旧将恩师推至不忠不孝之地,因恩师名声与他们无干。”

“砰”一声响,张居正竟将手边的一个花瓶打破,花瓶碎片有一块砸在柳贺下巴上,将他下巴给划破了。

首辅一怒,血流成河,张居正这一怒自是非同小可。

“弟子恳请恩师为身后计。”柳贺头叩着地面,“请恩师回乡守制。”

“若本官不回呢?”张居正厉声道,“你弹劾的奏章是否已经备好了?”

“弟子不敢。”

“你柳三元有何不敢?此番来劝我,若是事成,天下人都要夸你柳三元为人淳实忠孝,张子维不是劝你挽留本官的吗?你不怕得罪本官,也不怕得罪张子维,你只怕自己名声受损,日后我若有事,你也能及早与我撇开关系。”

柳贺又答道:“弟子不敢。”

但张居正这番话的确戳破了柳贺的心思。

事实上,柳贺的想法不仅他自己清楚,张居正心里其实也清楚,只是彼此都未将这一事实戳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