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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再次凑近他耳边,央求一般低声说话,甚至不再自称“朕”:“不走好吗?多陪我一阵。这深宫之中,我一个能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似乎是怕他拒绝,皇帝连忙又道,“待我将奸臣们清理干净,这宫里随你来去,我绝不强留。”

萧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但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也没有那么想走。

深宫之中虽然不自由,但皇帝一直将他护得很好,尽管朝堂上一片骂声,朝臣们借古讽今,指责皇帝爱鹤失众,但没有一个人能闹到萧唳面前来。

在宫里的这几个月,他萧侍侣当真过得逍遥自在,吃得好睡得香,平日想怎么练剑就怎么练剑,其实与他在家中过得一样,甚至要好很多。

而皇家秘辛,萧唳也是知道一些的,皇帝继位之路十分不顺,还曾险些失去太子之位,唯一疼爱他的太后也过早去世,是他的恩师钟太傅设计,用自己的死为他铺了路,堵住了那些权臣的口,换来了皇帝顺利登基。

可他正大位才不过一年,权奸们便气势汹汹卷土重来,连选妃之事都是陷阱,难怪后宫里的那些嫔妃,皇帝一个也没碰过。

正如皇帝所说,他在深宫之中,孤立无援,没有盟友,也没有倚仗。

见他不说话,皇帝深深叹了口气:“再考虑一下行吗?”

“不用考虑。”萧唳挣脱他的手,蹚着水迈上汤池台阶,“我又没说要走。”

声音低得不能再低,皇帝依然听见了,望着那个披上薄衫仓皇逃走的身影,笑得无比开心。

一下子解开了心结,两人再看对方,感觉有些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尤其是萧唳,他早就不再防备皇帝,现在连恨意都消失不见,甚至还为自己愚蠢地恨了对方几个月而感到内疚,再也不好冷着脸对人家。

晚上同床共寝的时候,皇帝循例还是睡在外边,萧唳看看他躺在那里孤零零的样子,心中泛起不忍,悄咪咪挪着枕头向他靠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