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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完,看到太后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看着他,突然有一种少年时跟随在太后身边,被带着学习处理政务时候忐忑,“母后?”

太后闭了闭眼:“你好好想想,你现在的想法究竟是你的意思,还是嬉年的意思。你若是真的为百姓计,还真不如传位给嬉年算了。”

“母后,我不是这个意思!”姜卓一着急,干脆推开椅子,跪倒在太后跟前,“但是嬉年是对的。”

“他比你懂得怎么当皇帝!他比你更懂得怎么当一个好皇帝!他再怎么懂,他也姓竺,不姓姜!姜卓,你就不怕百年之后无颜去见列祖列宗?”太后说得很用力,低头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长子,“你以前做得很好,也很不容易。玢灭了,我们姜还在;现在月也灭了,我们姜还在……起来。”

姜卓站起来,还踉跄了一下,重新坐回到椅子上:“若是要打,也打不到南地去。就算打下江州和萍州,南王府隔江相望,也守不下来。”

他内心其实更想打下东州。

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东州的位置都比江州和萍州更加重要。

固然东州的耕作条件不如江、萍两州,但是东州直接就有东萍府这么一个极佳的出海口,而且无论是南下萍州,还是北上针对林州、阳州都可以。

相比较江州的水军,他个人更加倾向于东萍府的水军。

但是东州距离京畿已经造起了一座关隘,除非里通外合,不然要靠兵力去填,他怕会是另一个黑荥关。

太后直接说道:“守不下来,就不要守。江州和萍州的人死光了,就从别的地方迁人过去耕种。拿不到自己手里的土地、粮食、人口,没有就没有了。你难道还要为了别人口袋里的钱财而担忧吗?”

当天,太后和姜卓可以说是不欢而散。

竺年倒是很快就收到了警讯。

简姑姑拉着给他量身,准备给他裁冬衣的时候,就特别随意地说了一句:“太后要杀你,赶紧逃。”

简姑姑在宫里头是针线局出身,后来为人细心,就到太后身边伺候去了,再后来年纪大了,让她到竺年身边伺候,也算是变相地放出宫去。

王府的生活自然是比宫里头自由得多,规矩也不严格。说实在的,无论是竺年还是尉迟兰,对待他们这些下人都很宽厚。无论是吃穿住用,都要比在宫里头强上不少。

简姑姑没什么亲人,在银城的时候和几个太监宫女一起收养了几个被爹娘扔下的孩子,想着将来也算有个依靠。没成想,平静的生活终归是奢望。

抱月居里,被严格看管的“犯人”,说到底就只有竺年和尉迟兰。

类似简姑姑这样的,只能算是半个狱卒,相互之间倒是不太会监督。

像现在这样量衣服尺寸,平时一直跟着的长随,也会躲会儿懒。简姑姑说得也比较从容:“太后身边的姑姑听来的,不会有错。你和先生赶紧安排,总能逃出去的。”

竺年倒是没说什么“我走了你们怎么办”之类的话,也没有说“我带你们一起走”:“姑姑放心,我有数。”

虽然看大局,现在杀他肯定不是个好时机。但是时机这种东西,哪有什么万全的时候?

是他最近一段时间偷家的表现太明显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