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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女儿虽然死了,但是废后也只是提了一提,撑过了几次弹劾之后,虽然仪式上简单了一点,到底也还是皇后。

他的孙子死了,但是他也不是只有一个孙子。

他还有外孙,只要女儿的后位没有被废,他外孙照样是王储的不二人选。

只要等过了十年,姜戈立为太子,他的几个孙子也长大了,卫家还有在老家的偌大家业,只要蛰伏过这一阵,东山再起指日可待,绝不至于一蹶不振。

但是……

只能说他没想到:“你小子命真大。”

“哦,不装了。”

卫国公甩袖在椅子上坐下:“我装什么?你能拿我如何?”

姜卓揉了揉额角:“嬉年,你们先回去,放心,朕会给你个满意的交代。”

竺年歪头看了看姜卓:“嬉年告退。”

等出了御书房,长随就驾着马车等在外面,尉迟兰把竺年抱到车里:“父皇这话说过好几次了,你信?”

“信啊。”竺年等尉迟兰坐上车,放好轮椅,“父皇不都给他老丈人挡过好几次了?可他老丈人一点面子都不给。凡事可一可二,不可再三再四。卫国公这么做,不是不把我看在眼里,是不把父皇看在眼里。他现在都可以这样了,那将来要是老六上位,他这个外祖父对自己的嫡亲外孙,岂不是更加不看在眼里?老匹夫,以为仗着自己那点家底可以为所欲为,他又不姓姜。”

长随听得手都在抖,要不是拉车的马是不需要掌控就熟门熟路的老马,这一番话听下来,得翻沟里去。

都跟着竺年和尉迟兰这么久了,他完全明白,竺年这话是说给他听的,确切地说是说给他背后的陛下听的。

他不敢不报,但这话报上去,必然是更加让陛下能够下定决心对付卫国公。

这是阳谋,只能说卫国公出了太多的纰漏,高估了自己,低估了王爷,乃至于陛下。

竺年说的是最简单的道理,姜国是姜家的姜国,不是卫家的。

卫家的权势可以大,但这权势得为姜家所用,决不能盖过姜家去。

卫家明白这个道理吗?肯定是明白的。

但实际做起来,做不到。

或许这件事,卫家还真不是主谋,只是起到了一个推波助澜的作用,可谁让他被竺年抓住了把柄?

打仗,成王败寇。

棋差一着,自然满盘皆输。

长随没看到的是,车厢里尉迟兰跟竺年咬耳朵:“父皇不给,哥哥给你。”

他小声说话,盯着竺年的耳朵又是吹气又是轻咬,还用鼻尖蹭了蹭。

竺年猝不及防,湿润的感觉在耳垂上,酥麻却直接蹿到了天灵盖,又沿着脊椎一路往下,红着脸瞪眼:“车上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车厢顶上彩色琉璃窗的问题,竺年总觉得尉迟兰的眼睛一会儿像是冒着绿光,一会儿又像是闪着红光。

他现在只能庆幸,夏季的朝服毕竟也是朝服,比常服要端庄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