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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人家的用品摆设琐碎繁杂。三名仆妇不敢有所遗漏,也不敢假手他人,一样样检查过。一些能够更换的物件,索性全都换过,省得落了个动了歪心思的二房的下场。

二房上下十几口人,收拾起来可比这一间屋子快多了。锦衣华服扒了,金银首饰摘了,给了两身粗布衣裳,直接打发回老家守陵,也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出来。伺候二房的下人,一个不剩全都发卖。

像这种犯了事被主家发卖的奴仆,下场都不怎么好。尤其他们是刘家出来的,在东州地面上压根别想找到买家,得去别处。一些有颜色年纪小的,多半会去秦楼楚馆。剩下的那些年轻力壮的,还能找个苦力的买卖;至于那些已经有了些年纪,平时在主人家面前颇为得用的,说不定直接死在半道上。

那几个直接经手这件事情的奴仆,是决计活不到下家手里的。就连下命令的二房老爷,都被大老爷亲自抽了一顿荆条,血淋淋地被抬上车走的。

仆妇们精神高度紧张,见少年拿着香膏,下意识腿就一软,恍惚听到有人问话,才茫茫然答道:“这是元菱姑娘做的。元菱姑娘是家中教习先生家的姑娘,现在管着郊外种花的园子。这些香膏都是她亲手做的,一年也不得几盒。”

胭脂盒只有婴儿手心大小,用的上好的陶瓷,釉色白中微微透着一点绿,里面的香膏像是新鲜刚摘下的花瓣,在纸上晕开的浅色。尤其是被少年拿在手上,像是直接擒住了一抹春光。

竺年见尉迟兰进来,转身把香膏递过去:“元菱姑娘可有空?方便见一面吗?”

尉迟兰抿了抿唇,低头闻了闻,选了和竺年一样的味道,往手背上抹了抹。

竺年说要见,元菱姑娘肯定得有空。

他说的时候已经是快中午了,等吃过饭元菱姑娘就已经赶了过来。

这里的吃过饭是竺年和尉迟兰吃了,元菱姑娘还没吃。

竺年一看人家姑娘苍白的脸色就知道,也不多话,问了两句做香膏需要的材料和人力:“你回去先按我的要求做,尽快给我回复。”说完,他让人带元菱姑娘下去好好吃过饭再送回家,手头又拿着香膏把玩。

没想到北地能捡到一个日化人才。脸霜、护手霜什么的问题这回应该能解决,说不定还能解决防晒霜的问题。

军队遇到的极端情况多,很多士兵都被一些不起眼的小伤小病困扰。平时会造成一些不痛不痒的传染,战时则会丢掉性命。推广全军大概不可能,他可以先给自己的亲卫营用上。

噫!又是一笔开销。不知道能不能挖先生的墙角,让元菱姑娘去南地。

尉迟兰轻轻瞥了他一眼,瞧他神思恍惚的样子,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把装着香膏的胭脂盒往他怀里一扔:“咱们家糕儿大了,知道心疼姑娘了?”

要不是他明知竺年一日三餐的生活习惯,他话里的酸味还得更重一些。这种青黄不接的时节,有谁家吃三餐的,不都早晚两顿对付着?找人问话,赏一盒点心就完了,还专门让人带着去吃饭。

“啊?”竺年刚吃过饭,准备站起来消食,随手接过胭脂盒,就听到他这么阴阳怪气的一句话,完全摸不着头脑,“先生,你是午饭吃的不顺心吗?要不晚饭我来给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