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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但对于一个正值壮年大权在握的皇帝来说,却不是很急需要这样一个继承人,作为枕边人,朱颜太过清楚,狗皇帝对权力的看紧,容不得他人来染指,哪怕是亲生父子也不行。

四年前,诸皇子提前受封就藩国的导火索,便是苏婉清想让八皇子与许家联姻,露出了一点苗头,想替八郎谋划前程,狗皇帝几乎是明明白白地告诉牵扯其中之人,太子之位,不容谋划。

再往前,十一年前,邓太后被迫离宫,以及后来邓家整个家族倾覆,也与最初,邓太后在先太子夭折后,谋求立邓淑妃所出的大皇子为太子有关。

大皇子夭折。

八郎谋逆投水而亡。

血淋淋的前车之鉴,让朱颜愈发觉得狗皇帝很不对劲,头一次,盼着正旦日的大朝会能早点结束,狗皇帝能早点回宫。

酉正天黑,外面下起了雪粒。

随后,在一片窸窸窣窣的声响中,御前的内侍林辅跑来摇光殿传话,说是大朝会结束了,陛下和四殿下喝了酒,在前面开阳殿醒酒,要晚一点回来。

又嘱咐元妃不必等他们用晚膳。

这时候,朱颜哪还有心思用晚膳,越发心神不宁,索性喊来曲姑,换了身衣裳,准备直接去开阳殿找人。

而此刻的开阳殿,很不同寻常。

大殿门窗洞开,冷凛的北风呼啦啦穿透进殿内,里面几盆银霜炭火烧得越发红通,六座连枝灯,许多烛火已被大风吹灭,零星剩下几盏灯火在风中摇曳,与发出昏黄光线的八角宫灯一起照明。

内侍宫人早已退出大殿,远远候在大殿之外,连刑恩都不敢靠近殿门口。

整个大殿内,皇上与儿子张稷相对坐在殿中央的一张席地虎皮矮榻上,身后是展开的四扇屏风,旁边摆放着一盏宫灯,席榻前放有一卷铺开的玉圣旨,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

“阿稷,你告诉朕,你还要做太子吗?”狗皇帝语气很平静地问道。

对面,原本一脸震惊的张稷,目光从盯着那份玉圣旨上抽回,一抬头,一撞上皇上冷峻的眼神,心头咯噔了一下,加上外面冷风吹进来,使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自出生以来,打心底第一回 真正生出害怕与恐惧来。

难怪……难怪阿耶没有直接立他为太子,难怪阿耶宁愿取京兆府十二县作为他的封地,把他留在京城,也没有立他为太子,他不知道的。

他不知道,竟是这样。

然而,他从记事起,就看明白一个事实,他不是因为是阿耶的儿子,才被阿耶喜欢,被留在京中,而是因为他是阿娘的儿子,才与众兄弟不同。

于阿耶而言,阿耶不缺儿子,五弟、六弟、九弟、十弟,只要阿耶想,阿耶可以有许多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