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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摔出浑浊的雪雾,翻滚到了战场后方,半个肩膀都碎了,正想绕个路跑去嚣厉那崽子身边,谁知余光看到了一个大雪纷飞里的意外人影。

那个东海的少睢?

少睢压根不搭理这时不时地动山摇的战场,他只顾着抱着怀中人,屏气凝神地等待她的苏醒。

她的归来源于他的愿望,少睢还不敢轻易离开天鼎山,万一她还没能成功复生呢?届时他还需要求助于放言大开杀戒的天鼎山神。

神也好,魔也罢,什么东西都可以,只要能把她送回到自己身边,他就都愿意信服和献祭。

身后忽然有剧烈的灵流凝聚,少睢从凝神里警惕过来,抱紧怀里人便往雪峰上躲避。回头,他认清来者,还能扬起笑意来:“久寇前辈,您也进天鼎山了?太好了,正巧……”

久寇一头白发比纷飞的雪花还白,原本收敛的煞气尽数爆发,满眼阴鸷地盯着他怀里捂紧的人:“你他妈对我妹妹干了什么?!”

少睢抱起她,用下巴摩挲她发顶,亢奋得手臂不停发抖:“前辈不用这么激动,我只是用献祭换了夫人的复生,您不如和我一起避战,等待夫人醒来,见证神迹。”

久寇怒火冲天,一惯的冷静斯文荡然无存,什么山神通通先滚一边去,他一瞬瞬移到少睢眼前去抓人:“复你妈的生!死者不可复生,生者尚有来世!我妹妹魂魄早入六道轮回,你草率复生她,难道就不怕害她彻底的灰飞烟灭?!”

少睢腾出一手来打架:“她是由神复生的,不会失败,前辈何必危言耸听?您是她的兄长,为什么一点也不为她的归来高兴呢?”

久寇从来没有这样愤怒过。

高兴?

他那愚蠢的想背负一切的妹妹,当年修习命理术,窥探天机后不仅身体彻底病弱,魂魄也经受了损伤,她死后,他也踏遍了山川河海想找她的来世降生处,然而因为魂魄受损,轮回也不易。

现在这个神经病的龙族却要彻底搅乱她的来生!

“你和她有个屁关系!凭什么自作主张妄想复生她!”

“什么关系……夫人愿为我死的关系,这还不够我为她献出一切吗?”少睢挨了一连串打,越发抱紧怀里的人,脸上浮现疯狂的神情,“当初我父王死,大哥夺权,二哥被剿,他们要顺手杀我,是夫人带我奔逃,为我而死!梨夫人至死的遗言只为我,只为我!”

少睢陷入病态的痴狂,他从记事起就是谁都能践踏的龙贝杂种,怀里人却是无数妖族钦慕爱恋的稀世美人。

是她将他从泥潭里拉出来,只有她关心、爱护、怜悯他,在生死攸关之际,她甚至放弃救助嚣厉,拖着病弱的躯体护着他奔逃。

少睢爱恋她的美,贪恋她的善,这幽暗肮脏的一生,唯有怀中人捧着阳光为他清洗过污垢。既见天光,何忍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