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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什么……”嚣厉眨了下眼睛,雨水淋透了他眉目,他的神情忽然变成困惑,看上去有些茫然。

晗色模糊地看到了稍纵即逝的时机,他反手将水晶碎片抽出血肉,抽出瞬间,悍然催生草叶将嚣厉隔绝。他回头推开视为希望的小鲛人:“余音,跑!”

可也是在这殊死抵抗的一霎那,晗色脑海里骤然响起了无波无澜的一句“第七次警告”,掀起他脑海里的万丈骇浪。

那当真是敲山镇髓一般的痛。

晗色疼得发昏:“呜……”

那柄熟悉的灵剑一瞬破开他蚍蜉撼树的防御,冷悍的剑气卷乱了大雨,将他钉在了地上。

水晶倒刺,脑中万碎,他陷在昏暗里大口喘着,疼得无法言喻,脑海里进行着仿佛永无止境的酷刑。

“我不喜欢、不在意、舍得下,我还要跑来。”嚣厉低垂剑尖,眉心浮现了和左眼一般猩红的心魔印,削铁如泥的不问剑剑锋划破了他湿透的青衣,“我跑来试试,看能不能杀了你。”

晗色头痛欲裂,不知此话何解,下一刻便感受到了,不问剑贴着他的皮肉,毫不留情地穿透了他的左肩。

那当真是斩筋裂骨一般的疼。

嚣厉剜着他的血肉,侧首问余音:

“小畜生,你哭不哭?”

“你看好了,这一剑离他心脉一寸,你若不哭,我便将剑尖朝下移,毁了他的心。”

“这是你的饲主,你若能看着他死,只管忍着不哭。”

雨下得太大了,可这些话伴随着余音撕心裂肺的悲鸣,以及山阳远远赶来的呼唤,最终如雷鸣一般响在雨声里。

原来不是他哀求嚣厉放了余音,而是余音在悲鸣,求嚣厉放过他。

倾盆大雨洗去泥泞间的血珠,像是也把人的记忆洗掉了一样。

大雨远去,诸梦如水晶球四分五裂,既扎了满背,也铺遍了过往后路与未来前路。

从这一刻起,小枸杞草和黑蛟的路,尽数铺满这些锋利的碎片,再无可去。

晗色睁开眼,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从台阶上摔了下来。他撑着地爬起来,一时站不稳,又沉沉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