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晗色抓了抓披散的长发,明白了水阴话里的意思。

“可是我,”他揉揉眼,“我还想再负隅顽抗一下的水阴。嚣厉虽然总是惹得我很气闷,可他其实也会对我好,只是他太别扭和霸道了。”

“嚣哥不是好人。”水阴诚恳地说着,又拍拍自己的脸念了几句阿弥陀佛罪过罪过,“但他的确是鸣浮山的老大,罩着山里的大大小小,就像山神一样。只不过,山神也会坏,也有可能是个渣,不是个良配。”

“诶,不是个东西。”晗色笑起来,“我总想着我们彼此在一块的时间还不够长,他有不愿意揭的疮疤,我愿意等到他无病无灾、痊愈康复的那一天。我呢,原本想着妥妥当当地陪他热闹热闹,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有今天这一出嫌隙。可我忽然越发意识到,不管是好是坏,哪对哪错,我还是很喜欢他,还是很舍不得他。”

“我好想和他走过漫长的路,一路叽叽喳喳,到那时,他也会了解我,确认我是独一无二的小草。”

静默半晌后,水阴靠近他:“时间不一定是万能的。”

“我还没有试完呢。”晗色手心发汗,“没准它就万能了,铁树开花,枯木也逢春了。”

水阴最后只得抱住他:“好吧,那我便从现在开始祈祷,祈祷嚣哥早日向我哥看齐,床上喊媳妇,床下喊主子。”

“喂喂喂狗粮是这么塞的吗!”

一刻钟后,晗色离开山阳家里,他把许许多多的话都掏干净了,通身说不出的轻快。

新春的风把发热的脑子吹得冷下来,他往竹屋回跑,想找到少睢再把事情问清楚。可到了他和嚣厉的家,里头空空如也。少睢离去前甚至施法把狼藉的屋子收拾了一通,连被褥也洗了,正晾在竹屋外。

晗色越发汗颜,万一自己不慎是那个压了少睢的家伙,没给人善后一番,那岂不是大渣攻了。

他唉声叹气地捶了自己两把,走去摸摸被褥,手感干燥,便妥善收下来。

好巧不巧,被褥后显现出了放在竹林前的水晶球,小鲛人正在里头疲惫状地低头抱尾巴。晗色一走近,他的耳后鳍便微动,一抬头和他隔着水晶球四目相对。

“抱歉,昨晚不仅把你落下了,还没正经跟你说一句祝福。”晗色弯腰冲他笑,“新岁福至啊,海里的小精灵。”

小鲛人呆呆地看了他好一会儿,蓝色的眼眸忽然通红,冲过来贴在水晶球上,朝着晗色焦急地叫:“咕咕,咕咕!”

晗色这么近距离看,感觉小鲛人的身形长大了一些,以为他是饿了:“怎么了?是不是肚子咕咕叫了?”

小鲛人摇头,飞快地摆尾和比划手,见晗色摇头,他便努力攒够劲儿鼓起腮吹泡泡,憋了老半天,只吹出一个就累瘫了。

虽只一个,晗色也看到了小鲛人想给他看的画面。

——是夜,嚣厉和山阳都在水晶球不远前方,就在这庭院里,小鲛人的视线范围里谈话。

“你别抽风了行不?”山阳在朝嚣厉低声说话,“行行行你能舍,你不喜欢他,可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糟践人家?万一真出事了,晗色醒来知道是你把他拱手出去的,那不得伤心死!”

画面到此便结束了,只是很短的几刹那。

晗色通身发凉,手里的被褥掉在草地上,他半蹲下去捡,怎么捡也捡不完。

“咕咕。”小鲛人靠在水晶上拍墙壁,想从里面出来。

晗色捡了许久许久,眼睁睁看着那干净的被褥沾上尘土:“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