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真是虚惊一场。
砚池看着乔墨令人担忧的睡姿,既觉得好笑,又觉得荒唐。要是把乔墨这乱糟糟的睡姿拍下来给本人看,估计乔墨能脸红一整天。
无奈砚池就过个“嘴瘾”,他压根没想捉弄乔墨。
相反,他担心乔墨会感冒,轻手轻脚地抽出了一半的被子盖在乔墨身上,压实了两侧。
收手时,他看到乔墨眼角带着点微红,是白天哭了太久的缘故。
黑夜中,屋内唯有稀疏的光。
若是平常人,在这种环境中,视力会大打折扣。
但砚池有着一双猫眼,将这细小的痕迹看得分外清楚。这一刻,他百感交集,涩与甜一同在他心中翻涌。
当夏雅绝情地抛开了他记忆里的凌霄花时,乔墨却试图伸手挽留他曾许诺过的一朵烟花。
虽然他在上了大学后,有关照他的室友白亦凝,也有崇拜他的学弟林橘,更有许多相处不错的同学。但还没有一个人,会将他反悔的承诺记挂在心里,念念不忘到伤心哭泣。
这种对比在今夜无疑是对砚池的雪中送炭,将他心中的涩压了下去,让甜占据了主导。
长久以来,砚池对周遭的漠视早便习以为常。
就像是他所居住成长的小镇,多雨,一年里有大半时间皆是潮湿的颜色。
起初,八岁的砚池会因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而孤零零地蹲坐在校门口。他看着身旁一个又一个被接走的同学,在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中,蹲身委屈地大哭起来。
门卫将他领进传达室,让他给家长打电话。
可他不知道砚方山的号码,他们之间被迫建立的父子关系,是一个仓促且荒唐的笑话。
砚池唯恐被彻底丢弃,他抖着手指,一遍又一遍地拨打夏雅的号码。
“嘟嘟……抱歉,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在等了足足两个小时后,雨停了。
满地青草香扑鼻,砚池却哭得鼻塞,闻不到一丝轻快。他抿紧了唇,沿着路灯,默默地回到了砚方山的家门前。
透过窗户,他看到屋内亮着灯。
隐约地,他又听到弟弟放动画片的声音,以及方琴和朋友打电话诉苦家中多了一个人的抱怨声。
砚方山可能还没有下班,不然方琴不会说得那么肆无忌惮。
门外,砚池垂眸立在原地很久,最终败于饥饿和疲倦,他厚着脸皮推开了门。
方琴很快挂了电话,探身说:“以后放学早点回家,你看看几点了?”她抱着商量的态度,语气不轻不重,“砚池,阿姨我照顾舟舟就很累了。你这么大了,自己懂事些吧。”
砚池想解释,一张口,泪水盈满了他的眼眶。
方琴视若无睹,坐到沙发上给砚舟剥橘子:“饭菜在厨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