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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光]黄昏+番外 阿诸 1486 字 2023-04-05

“当然,阿罗,一个人类,这是很不寻常的。你不会想让她以人类的身份留在这里吧?”

“那是很好解决的问题,而我们的当务之急是向费伊展示沃尔图里的……魅力,也许在了解以后,她就会自己下定决心。”阿罗说,当说到“魅力”时,他的语气格外深情。

切尔西轻轻抚摸着我的脸颊,那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一开始,我只感到寒冷,然而紧接着我们目光相接了,她红色的眼珠攫住了我。

通常来说,给予某种虚幻情感一个具体体量是十分困难的。例如,我们有“我的盘子里有一磅豌豆”或是“这儿有五百零五朵红玫瑰”等等类似的说法,也就意味着,鹿、鳄鱼、橙汁、花椰菜——总之,几乎万物都是可以衡量的。但是试图测量一个虚幻事物就很不实际了。譬如我们永不可能说“我拥有五十英里内疚”或“他给予了我一万吨爱”,这太滑稽了。

然而,在接触到切尔西目光的那一刻,这一切都改变了。我感觉一股温暖的情绪进入了体内,它是这么令人信服,以至于马上就取代了从前我对情感的理解,就好像我忽然感知到了我与沃尔图里之间紧密的联系,如果没有切尔西,我一定永远也想象不到这种联系的存在。无数强烈的渴望、信任和忠诚涌进我心里,我在一瞬间理解了一切:也许我的一生都应在对阿罗的依恋中度过。

“我应该留在这里,我当然应该效忠于沃尔图里。”我喃喃地说。阿罗愉悦地大笑起来,看起来似乎真的很惊喜,他满意极了。

“我从未质疑过这一点,我亲爱的费伊。”他说,握住了我的手,此时切尔西已经重新回到了房间的另一端。“跟我来吧,我想你一定已经迫不及待地和你的兄弟姐妹们见面了。”

再次和卡伦一家站在“会客厅”中时,有些事情已经如冰山下的暗流一般悄然改变了。他们仍旧像蚌壳似的站在一起,而我站在阿罗、凯厄斯和马库斯的侧面,海蒂在我的旁边。

爱德华的表情忽然变得很怪异,要我说,那是一种混合着厌恶和惊异的神色。他紧紧盯着阿罗,露出了嘴里的獠牙,其他人则是一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样子。说来奇怪,爱德华一家算是我的好朋友——他们温和有趣,通常情况下没有攻击性,对我又十分友好,我确信我是非常喜欢他们的。但当与沃尔图里建立起情感连结的那一刻,这种喜爱就变得可有可无了。

“卡莱尔,决定已经做出,我想你们现在就可以离开了。”阿罗说,紧接着他补充道:“恐怕我日后还有机会前去拜访,贝拉——我对她也非常好奇。”

爱德华看起来痛苦极了,这痛苦好像是对着我来的,我还没搞懂原因,但是——天哪,我敢说,他和贝拉呆在一块儿的大部分时间都得露出这种仿佛忍无可忍的表情。“至少……费伊应该回福克斯亲自和她的妈妈解释,否则我们没有理由,”他说。我考虑了大概几秒钟,认为他说的有道理。

“我确实需要一点时间来做善后工作。”我对阿罗说。

“这并非不能让人接受,既然我们已经等待了——这么久。”他神经质般地动了一下嘴角,这么回答道,虽然表情看起来不是很乐意。“那么,在你需要回来时,我会派——”

我来时的那扇门再一次被推开了。

我立刻判断出了来人的身份:他们正是被派去寻找我的卫队。简走在最前面,她的面孔兼具了小女孩的天真和执法者的冷漠傲慢,在看到我时,简轻微地皱了一下眉毛。他们在同一时间停下脚步,然后整齐划一地摘下兜帽,动作精准得好像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我们杀了那个小孩。”简平淡地说。

“你们回来的恰是时候。”阿罗对小孩的事没有加以评价,也或许是他根本不放在心上。“让我来看看……德米特里,我想你应该很适合将我们的新朋友费伊从她的家乡带回来,是吗?”

亚力克、德米特里和菲力克斯看起来大吃了一惊,而简,她可以称得上是愤怒了。她沉下身,做出一个准备攻击的动作,喉咙里发出了低沉的咆哮声。阿罗抬起手制止了她的靠近,仍然看着德米特里。

“是。”德米特里说。

现在一切都解决了,我在心里说。

第8章 凛冬将至

在我向我妈妈表达了“我爱意大利所以我想立刻马上就去意大利开始新生活这学上不上我不管了最好给我办理一个暂时休学另外我现在就要开始收拾行李了”的想法后,她惊呆了,而且大概觉得我疯了——我倒认为她想得不错。卡伦一家对这件事的态度很模糊,他们好像不太支持,但没有反对:我知道这话听起来有点矛盾,但事实如此。

“我病了,妈妈。”我这么说。这是一个很简单的推测。如果你和你的妈妈忽然移居到一个静谧、偏僻的小镇,你在抽屉里找到过以前的病例,你的新家里铺满地毯,而她时常用那种担忧的、寸步不离的目光望向你时,你也会做出和我一样的判断。我说过了,我喜欢思考。

我是由于被诊断出中度抑郁症和躁郁症才来到福克斯的,无论从前发生了什么,我显然已经不能在那里生活了。更明显的是,我欺骗了她,我现在很健康,精神状态有问题的那个人不是现在的我。但我又是如此迫切地想要抛下一切去往沃尔泰拉,以至于丝毫不介意说谎。我从未拥有过来路不明却又如此强烈的思绪,如果我的人生是一张蛛网,那么它的其他纹路已经被全然斩断,只有连通沃尔图里的那一根维系着我的生命。

我不明白为什么,但我必须这样做。

作为一趟旅途的同行者来说,德米特里是相当优秀的。他优雅而周到,从不刻意卖弄自己的学识;当你提出问题时,他则会礼貌地回答(在你是他的同伴而非俘虏的情况下)。就另一方面来看,他又说得上是风趣而颇为幽默的——一半是典型的意大利人,而另一半不像;并且他不会感觉疲惫或口干舌燥,如果你愿意,谈话可以无限制地延续下去。我将这视为和吸血鬼做朋友的一大意外之喜。

我们到达沃尔泰拉的路线与上次不同,作为本地居民,德米特里显然不需要导航就能选择最安全的道路。在进入角楼以后,他选择的入口也有别于上一次,我完全记不清——这是当然的,这里太黑又太复杂,更何况我的记忆力并没有那么好。在经过一段我没有见过的长廊后,我们来到了目的地。这是一个比上次稍小的房间,看起来像是办公室或是别的什么。有一张长而宽的桌子,上面摆放着羽毛笔、墨水和书面资料之类的东西。此外,桌子前方和靠门一侧的墙壁上嵌着足有一人高的书柜,里面当然不是空的,看起来活像军情六处的档案室。阿罗坐在桌前,背对着我们。

“你不在的时光真令我感到度日如年。”阿罗说。他拥有,并且总能最大化利用他性格中所特有的优势:当他专注地注视你时,会使你产生一种错觉——他永远不会伤害你,在他面前你绝对安全。“既然你已经回来,我想现在恰是时候让你真正地加入我们了,你认为呢?”

我明白他的意思,对于沃尔图里来说,人类脆弱、无能、是泄露秘密的隐形炸弹。我越早摆脱这个身份,阿罗对我就越放心。但就我个人而言,我希望能保持这一点与其他人的不同——这并不是出于某种自视甚高,而是一类——我称之为“自我保护”的心理。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多年以来,人类不断探求这三个问题的答案,并将其视为进入哲学的敲门砖。对于现在的我而言,回答它们这些问题变得更加困难了。我是谁?我是现在的我,还是以前的我?是身体层面的我,还是精神层面的我?如果我不再是我,那又是从哪一刻起我不是我?这与忒修斯悖论在某些方面是类似的。就目前而言,我还没有做好完全与这个身份融合的准备——也就是说,我的思想是我;而身体是否是我,我不确定。有时我会有意识地采取一些手段来隔离我与其他人——保持群居中的孤独感能够避免我因过强的情感而忘却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