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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锦坦然迎向他的目光,她向来直来直往,眼下也没有打算绕圈子,“裴公子本不应出现在此处,不是吗?”

“察觉我被人劫走、冒夜相救,这似乎还在‘知恩图报’的范畴。可是随我一路往前,连缘由都不问一句。”

她顿了顿,略歪着脑袋,稍加思索,找到了合适的形容:“我怎么觉得,裴公子对我,很是纵容呢?”

分明屋内只有他们两人,裴临却没来由地有了些自惭形秽的感受。

她是足够坦诚的人,无论是对人还是对己。起了疑心也不打机锋,有话直问。

迎上姜锦清凌凌的目光,裴临心底隐痛,他轻垂眼帘,掩去眸间晦暗不明的神色,摆出了刻意轻快的语气:“姜娘子心思如此敏捷,想必前夜里发生的事情,一定都还记得。”

姜锦没想到裴临会骤然提及昨晚,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

她是中药了,不是失忆了。那晚的记忆虽然都像隔了团红云似的,影影绰绰看不真切,但是倒在一处的两个影子,她总还是记得的。

啊……其实她这也和酒后乱性差不多吧。

在马背上喝着风的时候,姜锦其实就回过那股子尴尬的劲来了。

比如,她是怎么把人给怼到墙上,又是怎么喊人夫君的。

这算个什么事儿?她把这辈子的裴临,当成上辈子的给睡了?

主要是睡上辈子的他在她记忆里实在是一件太理所当然的事情了,以至于她一点异样都没觉出来。

不过,也正是在这灵光乍现的瞬间……

此时此刻,姜锦倒不紧张,她放下杯子:“是我唐突,冒犯了裴公子。裴公子要我负责,也是使得的。”

“姜娘子不怨怪在下乘人之危就好,”裴临的眼睛始终落在她的脸上,“我自始至终都是清醒的,无需谁来负责。”

清醒的……好不容易稍加平复了的尴尬情绪卷土重来,姜锦眼皮一跳。虽然她的记忆有些断片,很多细节记不清楚,但那时的感受总还是记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