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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等阿芙洛回答,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继续说道:“我从七岁开始觉醒了所谓的血脉,被族人奉为部落的巫祭,学习了祖先留下的智慧,到如今已经……”她仰起头闭着眼睛,手指一阵乱掐,“已经八十一年了……”她脸上此时也流露出一种之感叹,一种莫名的感伤,似是自嘲,又是嘲笑别人地说道:“八十一年,人们都尊称我为巫祭,称呼我为蛮神的仆人,我也用神谕指引族人。但是圣女啊,你知道吗?整整八十一年,我从来没有真真切切的聆听过神明的低吟。”

她的脸上有着说不出的冷漠和讽刺,“我最初很惶恐,很不安,我质疑自己的信仰和虔诚,我一度认为我无法沟通蛮神,蛮神也无法降下神谕,是因为我还不够纯粹。我自律、苦修,几乎用了接近四十年的时间来让自己变得更加的纯粹,更加的符合你们口中神明所喜欢的那种人。”

“可是,我依然没有得到哪怕一丁点的神谕。四十年的努力,让我不仅开始质疑自己,也开始……”她裂开嘴笑了起来,笑容格外的瘆人,“我也开始质疑神明了啊!”

“最初的时候,这种念头让我痛恨我自己,我还自杀过。”她露出手腕翻着面向阿芙洛,手腕上有数道深褐色的伤疤,扭曲着。“当时别的巫祭救了我,他们问我为什么要自杀,我不敢说,只能闭着嘴把所有的念头都埋藏在心里。沉默就像最适合滋生怀疑的土壤,渐渐的我发现,并非只有我一个人无法聆听神谕,所有的巫祭,所有的巫祭!”

她歇斯底里的尖叫了起来,“所有的巫祭都无法聆听神谕,那个恐怖的念头越来越疯狂,直到有一天,我问我自己,如果所有的神明,所有的神谕都是虚构出来的呢?都是不存在的呢?”她的笑声充斥着某种能穿透人心的癫狂,笑着笑着她又哭了,“巫祭?嘿嘿,巫祭!”

她抬起头望着阿芙洛,“你说有神谕,那么就请展示神迹吧。如果没有神迹,圣女啊,其实您和我都是一样的,都是普通人的。这世间,从哪来的神明,从哪来的神谕?”

“如果我是您,我会现在就离开这里,离开这座牢笼,回到外面自由的世界去!”

阿芙洛还想努力,那老巫祭却闭上了眼睛,她最终还是将所有的情绪化为一叹。同时,心中也无法抑制的生出一股哀伤,她回想起跟随着雷恩住在一起的日子里,她突然间明白了一切。所谓的神谕,无非就是酋长们愚弄那些可怜人的把戏。这些老巫祭不时以神谕来操纵普通的野蛮人,既然他或是他们自己都清楚这世界上没有神谕,却依旧以神谕行事,所代表的意义无非就是政教结合的统治手段。

在现在这个时候,“神谕”只会告诉那些族人这场战争会取得前所未有的胜利,而不是失败。

第216章 文化人不可怕,就怕文化人也学会了耍流氓,道理拳头一起来!

战争,最终要是要以官方军队为主体。

从贝尔行省各处以及外省也汇聚过来参战的军队最终停在了六万人这个惊人的数字上,如果不是贵族们还需要维持自己的统治和安全,以及太遥远的地方无法及时赶到,这个人数恐怕还要翻倍不止。

诱惑他们来的,不是钱。

贵族们都很富有,不管是一城之主还是一地领主,一个个都富得流油。雷恩开出的价码对平民而言可能是一个天文数字,但是对于这些贵族们来说,无非就是一年正常的开销,甚至还不够。他们真正看中的还是军功,军功可以立业,也可以封爵。没有哪一个贵族觉得自己的爵位已经足够高了,减等继承制度就像是拴在他们脖子上的牛筋套索,正在缓缓的收紧。

奥兰多家族定下的制度不容更改,也让这些贵族们充满了怨气。二代而亡的贵族不是一个两个,就算是三代又能如何?最终还是无法摆脱沦为平民的命运,所以战功在和平时期就显得格外的珍贵。除非有一天,他们能立下如同贞德大公那样的不世功勋,才能无视减等继承所带给他们的压迫感。

密密麻麻的军队把奥尔特伦堡围成了一个孤岛,这些军队随着黑蛮的出现也开始缓缓运动起来。雷恩也想要让这些队伍听从一个命令,统一的指挥,但显然他还是太乐观了。每一支来自其他行省的队伍,最终的目的就是获取更多的战功,而不是保存奥尔特伦堡的实力。所以对他们来讲,更加激烈的局部战斗,在重要性上远远超过了战争整体的战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