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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慈,退下。”老僧眼睛淡淡一扫身前的灰袍僧,沉静地说。这灰袍僧浑身一颤,连忙双手合十,垂手退到一边。老僧转头望向祖悲秋,温颜道:“施主受惊了。这经书一离本寺便是大凶之物,本寺僧人心急护经,见笑。”说罢右手二指一抬,一股柔和的真气激射而出。祖悲秋只感到手中一轻,却看到本来握在手中易筋经仿佛长了翅膀,在空中一个飞鸟般的盘旋,乳燕投林般落到了白袍老僧的手中。

在他身边的灰袍僧人看了一眼经书,忍不住开口道:“主持,没有洗髓,伐毛二经。”

白袍老僧伸出食指在自己的嘴唇上轻轻一点,那灰袍僧人方知失言,连忙垂首退回原位。

“施主也是要到塞上去吗?”白袍老僧若无其事地将易筋经放入袖中,温声道。

“正……正是。”祖悲秋忙回话道。

“阿弥陀佛,苦海无涯,回头是岸。”白袍老僧双手合十,宣了一声佛号,缓缓转过身,在众灰衣僧人的簇拥下扬长而去。

直到目送这群神秘的僧人在眼前消失,祖悲秋仍然感到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突然间,一滴温热的液体滴在他的脸上,他下意识地伸手一抹,放到眼前一看,却看到一抹殷红的血迹。他吓得浑身汗毛直立,抬头一看,只吓得一声惨叫,身子软绵绵地坐倒在地,再也站不起身。

在庭院上方的屋顶和周围高耸的杨树上,七上八下挂满了无数怒目狞眉的黑衣僧人尸体。和刚才那群僧人相比,这群僧人的脸上戾气极重,满是横肉,环眼圆睁,龇牙咧嘴,显是死得决不甘心。这些狰狞的表情令他们的尸体犹如活物,仿佛可以随时再暴起伤人。他再回头一看,原来刚才将他绊倒的东西也是一具黑衣僧人的尸体。这满院修罗般的景象将祖悲秋吓得双腿转筋,挪不动地方。

“易筋,洗髓,伐毛三经乃是少林寺镇派之宝。洗髓,伐毛二经相传乃是达摩老祖亲传于少林诸僧的强身法门,更是数百年少林武功威震天下的源头,是中原武林的瑰宝。易筋经相传为后来的红叶禅师所著,又经过历代高僧的不断琢磨完善,是一门极为精湛神奇的内功心法,其中运用精妙处,和洗髓伐毛二经不分高下。当年师父曾多次入少林寺盗取这三经,每每无功而返。这一次,三经居然同时失窃,必然是少林寺出了内鬼。”听过祖悲秋结结巴巴的叙述,郑东霆双手抱于胸前,有条不紊地分析道。

在他一旁静听分析的祖悲秋裹着一床薄被,脸色铁青地频频点头,雪白的嘴唇不停打着架,说不出一句话来。

“看来少林寺的内鬼大半已经死在了外面的庭院之中。是哪一路高僧有如此雷霆霹雳一般的手段?”郑东霆转过头来,看了一眼祖悲秋,见他仍然仿佛在筛糠一样打着哆嗦,不由得讽刺道,“我说你抖够了没有?要是让洛秋彤看到你这副窝囊模样,她还不有多远跑多远?”

“呜呜……那个白袍老僧……曾经叫另一个僧人……天慈。”祖悲秋听到师兄的话,勉强振作起精神,开口道。

“天慈?少林戒律院首座天慈禅师!”郑东霆微微一惊,“这白袍老僧居然直呼其名,除非是……难道少林主持天枫禅师亲自来了?”

“师兄,甘州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危险了?昨天还好端端的!”祖悲秋忍不住抬起头来抱怨道。

“什么好端端的,都打了一晚上了……”郑东霆瞥了他一眼,想了想还是不敢把真相告诉他,生怕他又吓昏过去。他摸了摸下巴,忽然想起一事,开口道:“这么看来,那少林内鬼中居然有人带着洗髓、伐毛二经冲出了以天枫、天慈等诸高僧组成的高手阵容,只留下一群同伙送死,这人的武功岂非更加令人畏惧。”

想到有这么可怕的人物在甘州游走,祖悲秋和郑东霆面面相觑,都感到此行的凶险远远超出了本来的想象。

事到如今,郑东霆感到再也没有隐瞒下去的必要,他咳嗽了一声,道:“师弟,除了这少林内鬼,我在甘州还发现了挑灯枪公羊举,鬼王宋无期,越女宫主鱼幽莲,加上少林主持天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