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页

“你祖宗十八代都不得好死,在色子中耍诈,不是英雄好汉。”青年汉子输得七窍生烟,语无伦次地怒吼道。

“客官,已经连开二十八把大,总该有开小的时候,为什么你不肯坚持到底呢?”女荷官悠然道。

“你奶奶的算个球儿,也配教训你郑大爷,老子一个指头就把你弹到傲来州去了,贱人!”青年汉子还待再骂,赌场打手们醋钵大小的拳头已经雨点一般招呼在他的身上,他的一张大嘴立刻高高肿起,接着整个人被高高举起,腾云驾雾一般摔倒在龙套头赌场前的青石板地上。

“回家抱孩子去吧,输不起就别来龙套头。”赌场打手们辱骂了几句,看也不看他一眼,径自转身走回了大厅之中。

青年汉子在地上艰难地翻了个身,扶着路旁的树木,歪歪斜斜地站起身,用力在地上啐了一口:“他奶奶的,有啥了不起的,下次你就算求大爷我,我也不来。”

就在这时,一个恭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郑东霆先生,益州城出大案子了。”

郑东霆来到侯先生居所的时候,侯天集的尸体已经被祖思谦的家丁恭恭敬敬地摆放到了床上,等待着这位大名鼎鼎的江湖捕头来鉴定他的死因。

看到这位侯大先生的面孔之时,郑东霆仿佛被闷雷震了一下,身子微微一抖,连续后退了几步。看到他吃惊的样子,益州总捕头樊雷连忙问道:“怎么,郑先生,你认出了此人的死因吗?”

“他是你们常说的侯大先生?”郑东霆瞠目问道。

“正是。”放下诸般事务亲自到场的剑南首富祖思谦这个时候接过话头,七情上面地说,“侯先生名讳上天下集,乃是不可多得的绝世之才。他书画双绝,才情无双,目光远大,智慧高超,我祖家上上下下都受到他的悉心关照。他对我祖家的恩情,我祖思谦恐怕这一世都无法报答了……”

他的话音未落,郑东霆已经伏下身,将侯先生脸上的三缕长须一把扯了下来。

“啊!”在他身边的王伯,樊雷和祖思谦同时惊呼了一声,似乎对于郑东霆此举无法理解。

“此人不叫侯天集。他单姓牧,名讳上天下侯,江湖上人送绰号圣手。他乃是……嘿,乃是在下的授业恩……恩呐师。”郑东霆说到恩字的时候,整个脸孔扭成一团,脖子梗得宛若石柱,仿佛挤奶一般好不容易将这个恩字完完整整地吐了出来。

“噢——原来是郑先生的授业恩师,失敬失敬。”樊雷连忙拱手道,“请郑先生节哀顺变,要知道人世无常……”

郑东霆猛地一举手,阻止了樊雷继续致哀,仿佛他的话会令自己的情绪崩溃。他左手抱胸,右手抬起捂住嘴脸,用沙哑的嗓音问道:“他是死在床上吗?”

“不,他是死在地板上。”仵作王伯连忙说道。

“是我命家丁将侯,呃,牧先生的遗体放到床上的,我不忍心牧先生的身子一直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祖思谦说到这里,用力挤了挤自己的胖脸,生生挤出了几滴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