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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心剑[校对版] 朱太河 7925 字 2023-03-20

吴秋遇见小灵子开心,也很高兴:“你悟性真的很好,我都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能学会。”小灵子笑道:“其实我只是好奇觉得好玩,没想到自己真能学会。”吴秋遇说:“以前也想让如梦试着习武,可是没过几天,她对这个就没有兴趣了。”小灵子说:“也许是如梦姐姐看身边有你保护,觉得不需要那个吧。我现在可是有目标了,我首先要让那个蒙昆抓不到我。我认识的所有坏人中,他是最恨我的。我整了他好几回,他一定恨死我了,嘻嘻。”这些事吴秋遇都知道,也跟着会心地笑了起来。小灵子心情好,站起来说道:“秋遇哥哥,走,咱们去吃好吃的。想到以后能对付蒙昆,我就开心,我要好好谢你。”两个人有说有笑,往山下走去。

担心遇到海鲨帮的人,两个人等到天快黑了才进到城里。小灵子决定找一个好一点的饭馆,让吴秋遇好好吃一顿,最后选定了渔阳客栈附近的翠屏楼。找个角落坐下来,小灵子点了菜,又给吴秋遇要了少许酒水。吴秋遇很惊讶。小灵子解释道:“累了一天了,晚上又闲着没事。这里也没有别人,你不用担心喝醉,多少尝一些也好。”吴秋遇说:“你要不要喝一点?”小灵子笑了一下,说:“好,我就陪你喝一点。”说着给吴秋遇和自己都倒上了一点酒。两个人晚上没有事做,因此并不着急回去,一边吃一边聊着。不知不觉外面已经黑了。

忽听楼梯上有磕磕绊绊的脚步声,一个人醉醺醺地从上面走下来,好几次几乎摔倒,幸亏有扶栏挂住腋下。小灵子一眼认出,那人竟是曾可以,急忙指给吴秋遇看。吴秋遇回头见了,也是一愣。楼梯上有伙计追下来,先扶着曾可以到一张桌边坐下,然后客气地说道:“公子,您没事吧?您看,是不是先让小的扶您去把账结了?”曾可以乜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然后抬手比划着说道:“你是谁?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伙计说:“我是这店里的伙计,刚刚伺候您用餐来着。恕小的没有见识,我不知道您是谁,也不敢多问。公子,我看您已经享用完了,这样吧,我扶着您,咱们去柜台那边把账结了?”曾可以开始说起酒话来:“我告诉你,我姓曾,我一直就姓曾。”伙计无奈地说道:“好,您姓曾。曾公子,咱们去那边,我扶着您。”说着就要动手搀扶他。“你胡说,你不是我爹!不是!我姓曾,我不是……你不是……你骗我……哦……”曾可以嘴里越来越含糊,忽然一口酒气冒上来,捂着胸口几乎吐了。伙计吓了一跳,赶紧闪身让开。曾可以并没有吐出来,干呕了几下,轻轻呼了一口气,身子便伏到了桌子上。

吴秋遇站起身来,见曾可以醉成那个样子,不想让伙计继续纠缠他,于是赶紧上前解围道:“小二,这位公子的帐跟我们算到一起。”伙计看了看吴秋遇和跟着过来的小灵子,点头笑道:“好嘞,这位公子喝了不少酒,怕是不能自己走了。您二位是他的熟人?那正好。一会麻烦您给带个路,我们安排车马把这位公子送回去。”小灵子说:“先让他睡一会吧。你去忙你的。”那伙计巴不得有人来接手,道了声辛苦,便转身去柜台说了一声,回楼上照顾别的客人去了。吴秋遇和小灵子看着曾可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会让他醉成这个样子。这时候曾可以趴在桌上,迷迷糊糊念道:“如梦……我想做哥哥……不想……如梦……”吴秋遇和小灵子相互看了一眼,不由得一阵惊喜。吴秋遇俯身问道:“公子,你一定知道如梦在哪儿对不对?如梦现在哪里?”曾可以含糊说道:“我当然……知道……知道如梦在哪儿。可是我……不能说……不能让别人知道……要是他们见了面……如梦就走了……就不回来了……”吴秋遇心里着急,却不知如何问下去,便回头看着小灵子。小灵子上前说道:“你告诉我们如梦在哪儿,我们带你去找她好不好?”曾可以一听有人要送他去找如梦,微微抬起身子,迷迷糊糊还没睁开眼睛就说道:“好,好……你们送我去找如梦……我谢谢你们……”小灵子趁势问道:“她住在哪里?”吴秋遇赶紧弯腰,把耳朵靠到曾可以面前,生怕他说出来自己听不清。

曾可以正要说出柳如梦的下落,忽然有人急匆匆跑了进来,上前叫道:“哥哥,你怎么醉成这个样子?”原来是曾婉儿和丫鬟秋香到了。曾可以只迷迷糊糊说了一句“如梦,你来了……”,便睡了过去。小灵子轻轻一跺脚,无奈地摇了摇头,暗怪曾婉儿来得不是时候。吴秋遇看着曾婉儿,刚要开口。曾婉儿却抢着说道:“秋遇公子,你们也在呀?你们跟我哥哥一起喝酒了?”吴秋遇说:“不是,我们在这里吃饭。公子在楼上喝醉了,刚刚下来。”曾婉儿点了点头,心里稍稍踏实了一些,嘴上说道:“秋遇公子,我先不陪你说话了,我得赶紧送哥哥回去醒酒。”说着便去搀扶曾可以。吴秋遇赶紧动手帮忙,和曾婉儿一起把曾可以架起来,往门口走去。小灵子和秋香也很自然地跟在后面。掌柜的正在柜台后面算账,抬头看见几个人都要走,赶紧抬手招呼道:“各位客官!那位公子!两位小姐!你们的帐还没结呢!麻烦谁来结一下!”秋香回头道:“你放心,我们不会少你钱的。”

曾婉儿是闻讯赶来的。她无意中听见门口的家丁议论,知道哥哥有事情,就赶紧四处寻找。正好有个在翠屏楼吃饭的客人,看到曾可以喝醉了,知道他是曾府的人,正要去报信,半路遇见曾婉儿,就把这事跟她说了。曾婉儿谢过那人,不敢惊动爹爹,就在外面雇了马车,带着秋香匆匆赶来。

吴秋遇帮着曾婉儿把曾可以扶上马车。曾婉儿把哥哥放平躺好,回身看着吴秋遇,沉默了一会才说道:“秋遇公子,谢谢你。我自己带哥哥回去就行了。”说完,扭头对秋香大声说道:“秋香,你留下来陪秋遇公子他们,一会别忘了结账!”秋香清脆地应了一声:“放心吧,小姐!”曾婉儿又深情地望了吴秋遇一眼,转身登上马车。那马车缓缓起动了。

吴秋遇还在发呆。小灵子走过来,小声提醒道:“秋遇哥哥,她可能会去她娘那里。咱们跟着马车……”秋香忽然领悟了小姐留下自己的真实用意,赶紧走到吴秋遇和小灵子身边,招呼道:“秋遇公子,小灵子姑娘,咱们进去吧。”有秋香在旁边看着,吴秋遇和小灵子不便直接去追赶马车,只得先跟她进了翠屏楼。

掌柜的正焦急地伸着脖子张望,见他们回来,才终于放了心,继续低头假装算账。小灵子笑道:“看那掌柜的,还以为咱们是要赖账逃走的。秋香,我们也快吃完了,你帮忙去把帐先结了吧。既然是曾小姐一番美意,我们也就不客气了。哈哈。”秋香不疑有诈,点头笑了一下,便走去柜台结账。小灵子轻轻一拉吴秋遇,给他使了眼色,两个人便悄悄转身出了店门,发足去追赶马车。

看着吴秋遇和小灵子急匆匆跑过,躲在暗处的曾婉儿暗自庆幸:“看来秋遇公子和小灵子已经猜到我可能带着哥哥去我娘那里,要在后面跟踪马车。幸亏我提前想到了这一点。”她冲着身后的小巷里一招手,车夫把马车赶了出来。曾婉儿上车之后,马车便向着另外一个方向驶去。

黑夜之中,吴秋遇和小灵子沿着马车开始离去的方向追了一阵子,却始终没有看到马车的影子。小灵子招呼吴秋遇停下来,疑惑地说道:“按说,马车上拉着酒醉的曾公子,不至于走得太快。咱们已经尽力追赶了,怎么还是赶不上?我看他们一定是往别的方向拐了。”吴秋遇说:“可是刚才咱们也没看到大的路口啊。”小灵子想了一下,说道:“也许那个曾小姐早就想到咱们会跟着,所以才故意让秋香姐缠住咱们。说不定,她趁咱们回去的时候,在翠屏楼附近就拐了弯。”吴秋遇焦急道:“那咱们怎么办?往回追吗?”小灵子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唉,我看没用了。她要是存心防着咱们,咱们是找不到的。毕竟这里咱们地形不熟。”吴秋遇也不禁摇头叹息。

曾可以平时一贯谨小慎微,颇讲风度,今日忽然喝多了,醉到不省人事。曾婉儿心疼地看着哥哥,知道他一定是遇上了烦心之事,但是她想不出哥哥到底会遇到怎样的难处才至如此。因为先前哥哥对爹爹隐瞒司马相一事有所疑虑,怕哥哥醉酒的事传到爹爹那里会引起新的麻烦,曾婉儿便果真把曾可以送到了母亲的住处。当然,她没有让马车赶到那里,而是在附近就停了车,自己扶着曾可以到卢夫人那里去敲门。卢夫人见到酒醉的曾可以,颇为吃惊。但是见他醉成那个样子,也问不出什么,就安排他先住下。曾婉儿赶着回去府里给哥哥编说辞,免得事情传到爹爹那里。柳如梦劝卢夫人早点休息,自己在床边照顾曾可以。卢夫人看在眼里,心里喜欢,嘴上也没多说什么。

第二天,曾可以醒来,睁眼看见柳如梦正坐在桌边的椅子上打瞌睡,不由得愣了一下,赶紧欠身坐起来。柳如梦听到动静,睁开眼,回头道:“公子,你醒了?”曾可以四下看了看,才发现不是在自己的房间,疑惑道:“我这是在哪儿?”柳如梦说:“你昨晚喝醉了,婉儿怕回去惊动了伯父要说你,就把你送到这里来。”曾可以想到自己昨夜可能在如梦面前失态了,不禁暗自懊悔,赶紧问道:“我昨晚有没有胡说什么?”柳如梦说:“没有啊。你一宿睡得很好。”曾可以稍稍放了心,马上惊讶道:“你……昨晚一直守在这儿?”柳如梦微微点了点头:“嗯。我怕你半夜醒来会口渴,所以备了茶水,在这里候了一会,没想到后来也睡着了。”说完,有些娇羞地转过脸去。曾可以心中颇为感动,没想到柳如梦为了自己,竟然在这里坐了一夜。他激动地说道:“如梦,谢谢你。都怪我喝酒烂醉,害你一宿没睡。”柳如梦微微一笑:“没什么。我这做妹妹的,照顾哥哥也是应该的。”曾可以听她刻意提起哥哥妹妹,心里稍稍凉了一下,但是仍然还很感动。

门口敞着,卢夫人直接走了进来,见曾可以已醒,上前问道:“以儿,昨天怎么喝了那么多酒?”曾可以没有急着回答,却先看了一眼柳如梦。柳如梦起身说道:“娘,您坐。我去给哥哥弄些吃的。”说完便转身出去了。曾可以先去把门轻轻关了,然后走回来说道:“娘,您跟那个司马相是否早就认识?”卢夫人愣了一下,支吾道:“啊,这……你怎么会这么问?”曾可以说:“昨日孩儿又去看他,他竟然信口说出是您的旧相识,还说……”卢夫人紧张地问道:“他还说了什么?”曾可以看到母亲的反应,更加确定她和司马相决不是那日念经才见过,而是早有关联,于是直接说道:“他说你们曾经是夫妻,还说我是他的儿子。”说完直直盯着卢夫人的脸。卢夫人赶紧转过脸去,轻声问道:“那你……你可当真了?”曾可以说:“孩儿差一点就当真了,昨日醉酒就是因为这个事。娘,您跟孩儿说一句实话,这到底是不是真的?”卢夫人心中犹豫,陷入沉默。

曾可以见母亲仍不肯说出实情,便故意说道:“孩儿听了娘的话,本来有意救他出去。可是他居然斗胆说出这样的话,污损娘您的名节,孩儿断断不能容他。我回去就禀明爹爹,将此人早日除去!”卢夫人大惊,失口叫道:“不行啊,以儿!他真的是你亲爹!”曾可以虽然心中已有所准备,但是听母亲亲口说出来,他还是内心颤抖了一下,无力地坐到床上。卢夫人在曾可以身边坐下,抓过曾可以的手,说道:“以儿,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娘就把过去的一切全都告诉你。”于是便把自己当年与司马相失散、后来改嫁曾梓图的经过详细述说了一遍。曾可以听完,沉默无语,内心在剧烈地挣扎。

卢夫人讲完往事,含着眼泪央求道:“以儿,现在你都知道了。什么时候认这个爹爹,娘不勉强你。但是你一定要想办法把他救出来。答应娘好吗,以儿?”曾可以回想着卢夫人刚才说过的话,脑子里已乱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