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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之轩不动声色的拱手招呼道:“原来是齐王。”

来者正是宇文宪,一队十余将校在其后数十丈不远不近的跟随着,该是心腹护卫及部属,各个气息沉凝、目光锐利,俱非庸手,其中就有石之轩的老熟人高颎。

石之轩不由暗暗点头,久闻宇文宪颇善驾驭部属,征战多年自是羽翼丰满,由此十余人便可见一斑,无怪乎遭宇文邕猜忌甚重。

宇文宪策马与石之轩并驾齐驱,意味莫明道:“果然不出本王所料,裴将军也会独自滞留宫内,入见陛下。”

石之轩笑了笑,“吾等臣子各司其职,心照不宣罢了!”

宇文宪给截住了话头,不由皱了皱眉,幽幽道:“陛下对裴将军推心置腹,恩宠有加,但裴将军似乎对陛下有所保留,辅佐陛下时屡屡避重就轻,不愿尽心竭智。”

石之轩故作讶然,“齐王此言从何说起?想来是对在下有所误会?”

宇文宪冷冷道:“河东裴氏人才辈出,文武兼具,裴将军当世俊杰,怎会不深通兵法韬略?然而去岁伐齐,裴将军一直表现平平,最多依仗卓越武技护卫陛下亦或斩将杀敌,却极少为陛下出谋划策,破城掠地,仿似不通兵法……未知裴将军何以教我?”

石之轩微笑依然,语气却带着若隐若现的疏远,“看来齐王果真误解在下了。在下资质愚鲁,于兵法一道不过浅尝辄止,又是初历战事,表现平平才是正常的吧?须知,不是人人都如齐王一般天资横溢,气量早成,年纪轻轻便已身经百战,用兵如神……”说着他双腿一夹马腹,“请恕在下无礼,先走一步了!”

马儿吃痛前冲,载着他扬蹄慢跑起来,唯余宇文宪驻马原地,神情阴沉。

待得高颎等部属驱马赶到身旁,宇文宪才恢复平淡,沉吟问道:“文举怎么说,同为裴氏一族,他该知晓裴矩此人的底细才是……”

高颎苦笑一下,回禀道:“文举兄直言不便与齐王殿下来往过密……不过,他倒是提过,自裴坨以降,及其子裴让之五兄弟无不博学多才,人品清正,裴矩幼年丧父,为大伯裴让之抚养,最多少年早慧、心智深沉,但人品理该无虞。且裴让之为官方正,得罪权贵,遭小人诬告而被高洋无辜赐死,裴矩遂与北齐不共戴天,或因裴让之前车之鉴,深谙明哲保身之道……”

宇文宪抬手打住,叹道:“裴矩此人确是城府甚深,令人捉摸不透,明哲保身?哼哼……”

不禁暗忖:宇文邕给权臣宇文护压迫多年,好不容易才将之除去,未免重蹈覆辙,自是对才能卓著又野心勃勃的臣子防备颇深。裴矩是聪明人,既显露了卓绝武功,自然会在理政和治军上有所保留,以免引起宇文邕的猜忌,难怪能够深得宇文邕信重!

高颎忍不住劝道:“朝堂波诡云谲,齐王殿下切不可小觑这适时藏拙的明哲保身之法。去岁伐齐,同是攻打洛阳周边军镇城关,陛下亲自挥师六万在金墉城下损失惨重又徒劳无功,而殿下率兵仅两万却顺利攻下洛口东西二城,威逼洛阳。两相对比,殿下的功绩确实过于扎眼。长此已久,难保陛下不会……”

宇文宪反驳道:“但事后不是探知,陛下之所以在金墉城劳师无功,只因本该坐镇洛阳的名将独孤永业匿藏城内,亲自主持城防么?”

高颎苦叹道:“可军中绝大多数兵士全不理会独孤永业在哪,只知陛下打了败仗,而殿下打了胜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