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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正心知,二人言下之意是说五岳及魔教都会顾忌少林、武当坐山观虎斗,乃至收取渔翁之利,此次大战必然有所克制,不会当真两败俱伤。但世事如棋,难以测度,未必皆循常理,其中旦有意外,万一五岳胜了魔教,或是魔教胜了五岳,胜者必然顺势席卷江湖,危及少林、武当……但如今情势未明,少林、武当若是胡乱插手,势必再增变数,致使局势愈发复杂。江湖波云诡谲,少林、武当虽强,旦有一个不慎,却也极可能泥足深陷,甚至自身难保,便如数十年前那般遭受重创。便沉声道:“话虽如此,但我等亦不得不未雨绸缪……”

冲虚道:“贫道来此之前,便已发令给派中内外弟子,于武当山下集结待命。一旦五岳与魔教之战失利,我武当定然唯方丈之命是从,协助少林为武林正道拨乱反正。”

闻言,方生脸色一凝,未曾想到这冲虚道长如此激进,几乎失了道家清静无为之本。但方正却不为所动,只淡淡道:“道长言重了……”见得方丈师兄如此表现,方生才渐渐回过味儿来,明白冲虚方才所言十有八九是试探方正乃至少林的意向。

眼见方正深不可测,窥破了自家的目的,冲虚也不着恼,又道:“既然方丈运筹帷幄,成竹在胸,却是贫道多此一举了!”

方正面色仍旧慈和,但心里却暗叹冲虚所言虚虚实实,真真不好对付,若不露些底,怕是应付不过去,只得道:“五岳皆传承数百年,剑术不凡,正气浩然,必能大大挫损任我行之嚣张魔焰。我等只需固守山门,静待五岳佳音就好……”

冲虚若有所悟,接着道:“以静制动,方丈此法大妙……”这赞许之言倒是真心实意。毕竟,在冲虚看来,少林不愿轻举妄动最好,否则武当势必要随之而动,那时怕就一发而不可收拾了。而且,五岳与魔教在河北大战,少林又近在河南,一旦情势有变,不管少林主动参战与否,都会在第一时间受到影响,而武当远在湖北,有了少林顶在前面做缓冲,武当自然就有足够的时间施展应对之策。总之不论怎么看,少林镇之以静,便对武当最为有利。

……

青城山后一片隐秘的竹林,无尽的郁郁葱葱将一间竹屋遮掩的严严实实。

屋中榻上,余沧海倚壁而坐,闭目调息,大腿之下掩在被褥之中,但被褥却平无皱褶,下面似无一物。

半饷之后,余沧海脸上冷汗滢滢,忽地面色一白,哇的吐出一口浓血,落在身前的被子上,鲜红之中竟带着屡屡黑丝。

屋外之人闻声,立时推门而进,却是一个身长不足三尺的侏儒,但见他快步近前,熟练地替余沧海推拿顺气,擦拭汗渍。

自从狼狈逃出关中,返回青城之后,余沧海无时无刻不在担忧着岳不群携华山高手前来报复,根本不敢留在青城山上的松风观,而他又双腿残废,内伤极重,便带了这个最信任的侏儒隐藏在这青城后山的偏僻竹林。

说来这个侏儒原本是他师傅长青子的道童,年纪稍长与他,也算他半个师兄弟,只是因其身材矮小,力气不足之故,练不成青城派的剑法、掌法,但青玄劲内力和无影幻脚的轻功倒是颇有火候。特别是其曾在无影幻脚上下过苦功,轻功身法几不输与余沧海。

须臾之后,余沧海缓过气来,仅是脸上仍有些青白之色,显是元气受损不轻。他看向侏儒问道:“有消息了嘛?”

侏儒一边扶着余沧海坐稳身形,一边答道:“探子飞鸽传书,五岳已连破魔教数处分坛,一直杀向黑木崖!”

余沧海脸色一喜,抓住侏儒的手臂,道:“魔教势力庞大,高手众多,岳不群此行未必能够安然归来……他既已无暇顾及我们,那我们先回观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