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观听出那是司空先生的声音,知道自己既受制于他,再挣扎也没用,便缓缓转过身来。司空先生凝望着他,脸上微笑不减,手中拿着一柄模样古怪的利刃抵在他的胸口,似是一柄镰刀,刀头却分出三个尖叉,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赵观强自镇定,笑道:“我就要死了,却还不知道阁下的大名,岂不是死得不明不白?”

司空先生哈哈一笑,说道:“我是死神司空屠。小子胆子很大,只可惜少了点脑子,来此自投罗网。快快报上名来!不然立时就是死神手下第两千九百九十八个冤魂。”

赵观道:“不错,我正是来为你手下第三百五十六、四百二十七和一千五百八十八个冤魂来找你报仇的!”死神司空屠微微一呆,侧头回想这三人是谁,赵观已从袖中挥出蝎尾鞭,向他手腕打去。司空屠手腕一伸,镰刀尖刺入赵观胸口,赵观的蝎尾鞭也勾上了司空屠的手指。

蝎尾鞭上的毒钩毒性极强,司空屠手指剧痛,大叫一声,忙收回镰刀,赵观又向他射出三枚毒针,一跃上树,伸手按住胸口伤口,只觉隐隐作痛,却非剧痛,心下正感奇怪,眼见沙尽、黑寡妇和金吾已奔到树旁,无暇多想,涌身跳上屋顶,忽听一个雄厚的声音念道:“阿弥陀佛!”

众人俱都一怔回头,但见大厅门口陡然出现了一个中年僧人,一身灰色僧袍,身形高大,面目慈和,双手拢在袖中。众人尽皆愕然,这僧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大厅门口,众高手竟然全无知觉,虽说众人正集中心力对付赵观,这僧人的轻功显然也已超凡入圣,各人不禁惊诧,手按武器,凝神戒备。

那僧人向众人环望了一圈,眼光停在洪泰平身上,轻叹一声,说道:“清显师兄,请跟我回少林寺去,听候掌门人发落。”

洪泰平哈哈大笑,说道:“清召啊清召,你当真白活了这些年纪,说话如此天真可笑!老夫当年混入少林寺,本就不怀好意,此番如我之愿,将少林闹了个灰头土脸,如何会再回山去?只可惜当日嵩山巅上,老夫没有多杀你们几个秃驴!”

那中年僧人果然便是清召。他脸色微变,说道:“你既自外于少林家门,我便可放手处置你了。接招!”但见灰影一闪,清召已跃在半空之中,双掌凌空向洪泰平打去。洪泰平稳立不动,其余众人齐声吆喝,纷纷挥动兵刃向清召攻去。

清召的身形却比这些人快上许多,不等兵刃攻到自己身上,他已变招,一掌打上沙尽的肩头,一个翻身,躲开司空屠的攻招,手中戒刀挥出,砍向洪泰平的腰际。这几招一气呵成,精妙高明已极,简直不似人所能为,众人脸色大变,更加提高戒备,谨慎围攻。但见清召有如一只在屋檐之下穿梭自如的燕子,在众高手之间周旋自若,一手成掌,一手持戒刀,丝毫不落下风。

赵观见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那僧人身上,更未去听众人对话,心想:“此时不走,更待何时?”立即跳下树,沿着围墙奔去,暗想:“不知竹姊是否真的遭了毒手?”

跑出数丈,但见径旁一人俯伏在地,身上穿的正是苏无遮的服色。赵观大惊,冲上前去探视,却见那人满面血污,已然毙命。赵观抹去他脸上的装扮,果然是青竹。他心痛如割,忍不住泪如泉涌,咬牙道:“竹姊,竹姊,是我害了你。请你……请你原谅阿观,我一定会替你报仇的!”伸手去搜她身上,只有苏无遮原本衣袋中的事物,她一向随身带着的竹管、毒药、百花门信物等都已不见。

赵观正想背起她的身子,忽听得背后脚步声响,一群侍卫大呼小叫,手执火把奔上前来。他知道自己已然受伤,若被大群侍卫围住,恐难逃脱,只能当机立断,狠心舍弃青竹的遗体,往侍卫少些的方向奔去,不多时又奔回了那大厅之外。他跳上一株大树,但见那僧人与众人犹自打斗激烈,此时战局中只剩僧人与死神司空屠、瘟神沙尽、洪泰平三人,黑寡妇斜躺在门边,抚胸喘息,脸色白如金纸,金吾倒在门口,口中不断吐血,那蒙面女子却已不知去向。

赵观见那僧人以一敌三,渐显不敌,硬撑了十多招后,被洪泰平一掌打在后心,吐出一口鲜血。

赵观心中一动:“这和尚是好人,我得救他!”从怀中掏出一枚“石破天惊”,挥手往战局圈中掷去,那丸子一落地便砰的一声炸开,冒出重重浓烟。赵观趁众人一惊之际,挥出蜈蚣索卷住了对面的树枝,涌身荡下,伸手抱住了僧人荡了出去,落在对面树上,一跃出了围墙。

众人大声呼喝,跳出围墙追去,却见一人躺在地上,瘟神沙尽冲上前扼住他的咽喉,却听洪泰平喝道:“住手!自己人。”沙尽一呆,火光下看清了那人面目,竟是金吾仁波切,双眼翻白,摔得半死不活。众人又惊又怒,抬头四顾,赵观和清召早已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