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是具体的解决了,李素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无非是借助那些泛泛而谈的经验。他首先提出了“一旦出现地力下降,别忙着休耕养地,可以种两年双季稻后,轮流套种一季黄豆”,毕竟大豆的固氮菌可以增加土壤肥力,这点常识李素还是想得到的。

但是黄豆产量低,还不到种稻米的一半,农民亏肯定是要亏的,所以能不用就不用。

李素想到的第二个办法,是让国渊在那些山坡河谷屯田区,分类种植——比如几年前李素组织国渊在嘉陵江和泸水两岸屯田时,都是沿着江一长溜低洼平整的水浇地种稻米,高坡不平的地方种茶树和萝卜。

现在,就可以把一部分不太平整的萝卜田,改成种黄豆。收获季节之后,把黄豆收割了,剩下的植株全部翻耕挖出来,然后或集中堆放焚烧、把草木灰运到稻田里施肥。或者运力方便的话,在焚烧之前就把豆类植株完整拖到稻田里沤肥。

国渊种了多年田,他当然也知道种豆子貌似能让田地更加肥沃,但原先只弄过“轮种之后,直接把豆的残株翻耕到土里,为下一季作物肥田”,至于李素说的这种异地肥田,他似乎没有什么好印象。

听了这个建议时,国渊辩解道:“使君,这些我也病笃乱投医试过,把烧了的豆杆灰烬、或者是砍下来的豆杆,都倒到稻田里。但效果总是不如原田翻耕更能肥田。”

李素想了想,提醒道:“移肥不如原田翻耕肥力好,那说明你没做彻底——你也说了,是让屯民把豆萁收割了堆到稻田里,那最宝贵的豆根你没有挖走嘛,豆株的肥力,估计多半都在豆根里。”

李素内心当然知道,关键在于豆类植物的“根瘤菌”可以固氮,所以收割秸秆不挖根,效果就差了。但他必须用国渊听得懂的语言来说这事儿,不能贸然提“根瘤、固氮菌”这些专业术语。

而且因为根瘤菌在豆子收割之后还有可能游离存活,所以把豆根直接翻耕拔出来移走,肯定比烧成草木灰要好。只要固氮菌活着,总能再多固氮一些。

所以李素也提醒国渊:要么直接把秸秆烧成草木灰施肥,要么把豆根连根拔起一起堆肥,千万别多此一举把豆根挖出来后烧了施肥,那是暴殄天物。

国渊虽然不知道里面的科学原理,但使君难得肯跟他头脑风暴帮他想办法,他当然要都记下。哪怕使君说得不专业,国渊只要脑子里有了这根弦,大不了回去之后再做对照组实验嘛,一年之后不就知道“把豆根烧了施肥”和没烧沤肥效果差距有多大了。

李素和国渊商量的这套办法,也算是为地形复杂的蜀地量身定做了。要是搁北方大平原上,还犯不着费那么大劲儿折腾。也不可能有那么多“山田旁边就是水田”的复杂环境,用山田差田的轮种、种豆,来换取平田、水田的持续高强度种双季稻。

解决了轮种和豆子固氮肥地之后,李素唯一能补救的就是化肥了,但“化肥”这个念头在他心里也就一闪而过,随后就觉得自己可笑——他完全知道,在没有化工工业的朝代,要搞出化肥的难度,还不如想办法搞出火枪大炮呢。

但就在他放弃的时候,随着他本性谨慎、一条条梳理头脑风暴,还是被他发现了一些可能有用的思路:化学合成化肥是不可能了,但如果天然矿物里本身就有可以当化肥用的成分,而且本来就要分离出来,也没别的用处,那倒是可以想办法变废为宝的。

李素想来想去,可以动脑子的思路就是两条,前者有点遥远,后者方便倒是方便,但是产量杯水车薪,又犯不着单独特地去弄。

他就这么跟国渊说:“据我所知,古人便知道海岛鸟石可以肥田,诸如此类的矿物,《山海经》种也有只言片语提及。将来要长远解决肥田的问题,还是得开发交州,寻交趾海外无树荒岛、尤其是要确保树木稀少的,那样千万年积攒鸟粪化而为石的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