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老年痴呆症也好,人临死前犯糊涂也好,都是越垂死病中惊坐起的时候,破坏力越大、决策越糊涂的。

万一汉灵帝临死前几天说他做了个梦、梦见谁谁谁要篡夺他江山,要乱杀潜在威胁的人,那怎么办?当然要躲得越远越好。

有那么一瞬间,李素甚至都领悟了刘焉非要跑去当益州牧甚至交州牧的苦衷了。

李素颓然长叹:“唉,真是多难之秋,陛下病重,还不消停,竟然让蹇硕可以越过大将军直接胡乱调动边将……罢了,再说说陛下疑神疑鬼的外因吧。”

卢植嘴唇动了动,似乎神情有些不忍,但最后还是言道:“也没什么好讳言的,为了让玄德知道该怎么做,我便全部相告吧。如今让陛下疑神疑鬼的边将,一共有五路之多!”

“什么?居然有那么多?”饶是李素足智多谋,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还是有点懵逼。

要说汉灵帝担心反贼有五路,这是绝对说得过去的,因为葛陂、青州、白波、黑山、羌乱……随便数数如今大汉朝境内的反贼乱军也不止五支。

但卢植说的不是叛军,而是平叛将领啊!

这么说来,岂不是每一支正在跟叛军作战的平叛将领,也都被皇帝怀疑?这也太夸张了!

卢植惨然一笑:“我就知道你会意外,一一数给你听:第一疑心的,便是滞留河东、号称会协助朝廷平息当地新崛起白波贼的南匈奴单于于夫罗。陛下知道,今年初夏白波贼之崛起,便是因为河东当地供给一万南匈奴精骑不堪重负,才激起民变。

民变发生后,于夫罗倒是表了个态。但朝廷上下看来,于夫罗根本无法平叛,或者说治标不治本,此叛之本是地方无钱供养于夫罗,他怎么平?无非是借着平叛之名,在河东常年劫掠罢了!”

于夫罗劫掠和白波军崛起,根本归纳就是一句话:军队欠饷,武装讨薪。

这事儿无解,好在他不是汉人,对灵帝的“包容心”打击力度也有限。

估计后面四个更让皇帝伤心,李素心中如是预判。

果然,卢植略微停顿后,继续往下说:“于夫罗这事儿,还算在预料之中,陛下本来就对他没有更高期望,也就谈不上失望。而比于夫罗略微严重的,便是幽州牧刘虞、以及玄德那个辽东太守了。越境到青州追杀乌桓余部,当时确实让陛下心里有了点疙瘩,不过眼下也解了。

真正害得陛下对谁都疑神疑鬼的,是最后这两桩大案:第一,便是去年年底刚上任的益州牧刘焉,也不知怎么想的,居然断绝朝廷使者出入川地已有数月、朝廷都无法查明地方上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