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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服众不是服老顺营、西营出身的那些人,而是能服老淮军,也就是大顺新朝的中坚力量。

不管是陆四这个监国,还是夏大军、左大柱、陆文亮、程霖、蒋魁、徐和尚这六位督抚,还是谢金生、沈瞎子、杨祥、麻三、孙五这些个镇帅,对宋五这人都是服气的。

因为,打根上论,宋五才是他们这帮人的头。

宋五的人品,更是值得信任。

能在生死之际,不想着自身安危,却想着将随他出来的人一个不少带回去,为此冒着丢掉性命风险去找主事的人,单这份品性和乡情,世间便是罕见。其后参加淮军之后,也是始终以乡亲利益为重,不惧不怕,从来没有因为自己曾是“官家人”而起异心,对陆四这个年轻的邻居后生也极是推崇,这份忠心也值得陆四肯定。

故而在反复思考之后,陆四颁谕淮安府,免宋有福(宋五)淮安通判一职,接谕即刻进京,中央另有任用。

知道监国调一个正六品小官进京任副相的人,只有行营参军、兵政府侍郎贾汉复一人。

在进一步弄清楚那个宋有福在当淮安通判前,不过是一个给里长跑腿的乡役,贾汉复更是惊得半天合不拢嘴,实是难抑心中困惑,便问监国何以如此,又说自古以来宰相可没有从农民中起拔的。

“老农为何不可为宰相?相者,治国者。治国者首治民,治民首在知民。世间岂有比老农更知民的?”

陆四点起一根烟,对“官僚”出身的贾汉复道:“从前有没有老农为宰相我不管,但我大顺朝老农是能为宰相的。胶侯要知道一点,那就是我大顺朝绝不同于前朝任何一个朝代,我们的官员不仅仅是读书人,更要有其它各行各业的人。诸如木匠能为尚书,织工能为侍郎,挑夫能做元帅,菜农能当首辅……”

稍顿,又道:“总之,朝堂之上,绝不可使读书人一家为大。我大顺的朝堂,当有各行各业之代表见言施策。倘若仍如从前那般使读书人占据朝堂,那几十年过后,国家名器又为读书人所有,一代又一代,根深蒂固,形成盘根错结的利益集团,到头来这当官的又要视百姓为贱种,为蝼蚁,重走明朝的老路了。”

陆四坦然告诉贾汉复,不仅中央政府要有各行各业出身做“高官”,地方也要如此,今后官员任用至少三分之一须简拔民间。

“唯有如此,才能确保我们这些人流血牺牲打下来的江山,不变色,我的后人也不致同崇祯一样上那煤山。”

陆四意味深长。

……

北京,就登基典礼相关的上书获行营谕准后,左辅顾君恩就命暂管礼政府堂务事的侍郎冯铨着手部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