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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钦顺不置可否,打着太极说:“此事何须王尚书亲自登门,派一媒人便可。”

王渊笑道:“若只遣一媒婆,我怕贵府直接轰打出去。”

“不至于。”罗钦顺摆手道。

王渊也懒得饶舌,直来直往道:“至于的。其一,整庵先生为气学宗师,而我却是心学弟子;其二,我与杨阁老有些不痛快,而整庵先生一向不问朝堂争执;其三,整庵先生德行高尚、清誉卓著,定不愿攀附我这个权贵。我若不亲自造访,这桩婚事肯定没有下文,整庵先生只说孙女已有婚配便能推掉。”

“呃……”罗钦顺被堵得无语,因为他想说的话,已经被王渊给说完了。

这位老先生,乃当代气学宗师,跟王阳明打了十年笔仗不落下风的人物。但他真的不善于交际,也不善于言语争锋,若扔给他一支笔,倒是可以把王渊骂得狗血淋头。

王渊也不欺负老人家,立即笑着揭过,转换话题道:“素闻整庵先生精通气学,不知可否赐教一二?”

这就回到了罗钦顺的专业领域,他微笑道:“赐教不敢,一家之言而已,可以互相切磋。”

王渊问道:“朱子之言,是否完美无缺,是否一字也不能改?”

罗钦顺模棱两可道:“朱子也是人。”

王渊说道:“但朱子是圣人。”

罗钦顺说:“朱子从未说过自己是圣人。”

王渊笑道:“那便是说,朱子也有可能出错?”

罗钦顺只能点头:“确实。”

王渊问道:“整庵先生觉得,朱子哪里出错了?”

罗钦顺说:“也非朱子一定出错,只是有些争议而已。朱子将理气二分,不才认为,理气本来就是一物,不可武断将之分割。通天地,亘古今,无非一气耳。世间纷纭,千头万绪,不知其所以然而然,即所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