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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莫要相逼。”傅端毅已看出伽蓝的用意,这种“激将法”在西土好用,对付性情耿直行事磊落的胡虏有效,但在中土对付像苏定方这样心智深沉的豪强就未必有效了,很有可能适得其反,“苏郎仗义相助之情虽殊为难得,但将军以性命相报却也过重,苏氏的确难以承担,不若这样吧,将军就与苏郎歃血结义,就此结为生死之交,同生死共患难。”

“好!”伽蓝望着苏定方,神情冷森,一字一句地逼问道,“不知定方眼里可有某这个西北蛮人?”

苏定方情知中计,被这些狡猾的西北人骗了,但事已至此,假如再不顺势下坡,自己将给苏氏带来一场祸患。罢了,既然落进了西北人的陷阱,那就暂时与狼共舞,看看最后是谁活着回家。

“承蒙将军抬爱……”苏定方再不犹豫,当即抱拳躬身,“此生愿与大哥生死与共,祸福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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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急关头,歃血结义关键不在于仪式是否隆重,而在于建立了彼此之间的信任基础。

伽蓝再向苏定方问计,苏定方就不能不说,而且也不得不尽心尽力。大丈夫然诺仗义,既然歃血结义了,那就必须帮助西北人,以最大努力去争取自身的未来利益。

“据某所知,包围大柳集的贼帅是郝孝德和刘黑闼部,围攻安德城的是刘霸道和李德逸的阿舅军。另外,豆子岗方向还有贼帅格谦、高开道、孙宣雅和石秪阇,据说还有从齐郡北逃而来的贼帅王薄和左孝友部。”苏定方手指地图上的长河和平原县一带,“在这里,还有贼帅杜彦冰和王润的队伍。”

“以某的估计,此次豆子岗叛军倾巢而出,各路叛军加在一起,至少有十万人以上,所以某可以肯定,他们的目标不是安德城,而是永济渠,是白沟水道。原因很简单,平原郡在连续两年的大灾之后,又遭到各路叛军的反复劫掠,田地荒芜,颗粒无收。安德城的粮食非常有限,就算叛军把安德城打下来了,粮食也不够吃,更解决不了正在蔓延的大饥荒。”

“大饥荒?”伽蓝吃惊地问道,“何来的大饥荒?”

“连续两年的大灾之后,朝廷不但不予以赈济,反而横征暴敛,把人往死路上逼。叛乱者越来越多,烧杀掳掠无处不在。无数人不得不逃离家园,田地大片荒芜,于是大饥荒也就应运而生。”

伽蓝微微颔首,“如此说来,大柳集和安德城都是陷阱?”

“对于叛军来说,依据豆子岗作战,进可攻,退可守,万无一失。”苏定方手指地图上的永济渠,“假如豆子岗叛军云集白沟,不但与高鸡泊叛军产生冲突,也容易陷入官军的南北夹击之中,所以叛军便以围攻安德城为诱饵,诱使官军南下驰援,然后以逸待劳,围而歼之。一旦重创了官军,永济渠防守力量削弱,叛军再夺水道就易如反掌了。”

“可有破敌之策?”伽蓝求教道。

“叛军兵分两路,一路围攻大柳集,一路围攻安德城。大柳集无险可守,旦夕可下,而安德城高大坚固,易守难攻。很明显,大柳集才是真正的陷阱,但用兵之道重在虚实,正因为大家都推断大柳集是陷阱所在,是叛军主力所在,驰援军队才会判断错误,安德城才会疏于防范,最终会给叛军赢得歼敌的机会。”

伽蓝皱皱眉,问道,“是否有驰援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