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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绾的意思很明确,武烈侯不但要出任太傅一职,还要兼任护军中尉一职,这可是实际意义上的军政大权一把抓。如此一来,秦王政在关西,武烈侯在关东,君王和权臣的抗衡局面就此形成,未来局势的发展轮廓已经基本可见。

秦王政强忍怒气,转目望向右丞相隗状。

隗状是大秦第一丞相,他的意见在中枢有相当的权威性,足以影响和镇制一部分中枢大臣,有时候即便是秦王政,也不得不从大局出发,与第一丞相公保持一致。假如君王和丞相公政见相左,并且公开在中枢上表现出来,其后果非常严重,甚至可以导致政局动荡。

当然,很多时候,都是丞相公从维护君王的权威出发,主动向君王做出妥协。一直以来,秦王政对隗状最为满意的就是这一点,隗状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会违背君王的意志,挑战君王的权威。

隗状沉吟良久,抬头望向秦王政,郑重说道,“统一大业重于一切。”

秦王政怒气上涌,脸色更为冷森。

隗状这句话让中枢大臣们陷入沉默。这句话是大实话,无可辩驳的大实话,没有统一大业,没有统一后中土的权力和财富,也就没有如今激烈的朝堂博弈。假如统一大业受阻甚至遭到重挫,目前这一切的争斗毫无意义。

在令人窒息的气氛中,隗状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武烈侯的国策变革基于统一后的中土,是对大秦未来的预期。现在他已经拿出了国策变革的大原则,而若要把这些大原则落实到具体的政策中,首要条件是统一大业的持续推进,是秦军在统一战场上获得一个又一个胜利,是吞并一个又一个诸侯国,是开拓一片又一片的疆土。没有接踵而至的胜利,没有开拓出来的新疆土,那么国策变革也就是水中月镜中花,不过是一场笑谈而已。”

“武烈侯出任太傅,主持国策变革,实际上主要的职责是协调中央和地方诸府,以便在国策变革的大原则下拟制具体政策的变革框架。至于具体变革政策的拟定,则由中央和地方诸府联合商讨,所以太傅即便返回了咸阳,也不可能长期待在咸阳,相反,他大部分时间都要在各地往返奔波以便协调各方。”

“既然如此,太傅还要一定返回咸阳吗?尤其在今日关东战局紧张,统一大业正处于关键时刻,太傅是亲临前线督战重要,还是留在咸阳与我们没日没夜地做无谓争辩重要?”

隗状神色漠然,目光冷冷地扫过冯劫和蒙嘉等人,“统一大业重于一切,凡有利于统一大业的,我们都要竭尽全力支持,反之,凡蓄意阻碍统一大业的,那就是我大秦的敌人。”

隗状这句话狠狠地撞击着某些人的心灵,就算是秦王政,也是哑然无语。

隗状抱着“统一大业”这个崇高追求,从王国利益的立场出发,把一件本是朝堂内部博弈的事情上升到了王国兴衰存亡的高度,上升到了你死我活的高度。他占据着“大义”,说得气势凛冽,把所有反对者都归结到了“敌人”的行列,这使得武烈侯返回咸阳一事就此失去了争论的意义。

※※※

秦王政恼怒不已,回到御书房之后,当着周青臣和蒙毅的面,把一腔怨恨都发泄在了上将军王翦身上,对他在中山战场的“怠战”切齿痛恨。

很快,冯劫、蒙嘉、茅焦、司马空等人也赶到了御书房。

今日中枢议事的结果基本上可以肯定武烈侯返回咸阳的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除非中山战场的形势发生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