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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尉尉僚也觉得此事要慎重,毕竟即将开始的攻赵大战关系到大秦的统一大业,此刻内部的稳定及其重要,而武烈侯实力强劲,盟友众多,咸阳这时候与他陷入对峙,激化矛盾,对即将开始的攻赵大战没有任何好处。尉僚因此恳求秦王政,召集中枢大臣仔细商议一下,如果反对者太多,此议还是暂时搁置为好。

秦王政采纳了尉僚的建议,连夜召开中枢议事。

西南策略的重要性众所皆知,武烈侯已经在奏章中阐述得非常透彻,咸阳为此派一位监御史过去,监察西南策略的实施,完全合情合理。

中枢大臣们都没有异议。

无论是丞相隗状还是御史大夫公子腾,在此事上都无法提出反对意见。其实他们也没有打算反对。武烈侯显然是知道此事,否则不会让他们查询陈禄,而从今日朝堂上发生的变故来看,武烈侯让他们查询陈禄的目的明显就是一种暗示。正是因为这种暗示,他们对冯劫的突然“发难”都没有做出强烈反应。

武烈侯的用意何在?这背后的秘密是什么?以让出江南的部分权力来缓和与秦王政的关系?或者,以此来打消秦王政对他的戒备,让秦王政和咸阳不再怀疑他图谋利用西南策略发展实力据江称霸?又或者,这一切都是武烈侯新谋划的一部分,他的西南策略其实是一个陷阱,然后诱惑关东人跳进去,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他却乘机从江南脱身而去?

隗状和公子腾百思不得其解,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武烈侯既然知道此事,又向他们发出了暗示,那他们唯一可以做的就是静观其变。

秦王政看到中枢一致通过,心情很好,正准备下令以陈禄为江南监御史,谁知冯劫再次奏请,他认为陈禄一个人过去没有用,江南被武烈侯所控制,陈禄势单力薄,在江南根本打不开局面,必须带一帮人过去,把当年修建郑国渠的官员、水师和工匠全部带过去。

“既然负责开凿大渠,那就要全盘控制,从上到下,都要如臂指使,只有这样才能打开局面,完成大渠的开凿,完成西南策略的实施,不致于辜负大王所托。”

秦王政的脸色顿时阴沉。虽然他对冯劫决心帮助自己找回面子的做法很欣赏,对冯劫一门心思遏制武烈侯的举措也很支持,但凡事都有度,武烈侯至今尚未在江南完全立足,咸阳就迫不及待削弱他的权力,这明显就是蓄意挑事,蓄意要激化咸阳和江南之间的矛盾。

中枢大臣中的宗室、楚系和老秦人也是神情冷峻,尤其驷车庶长公子豹,更是按捺不住,勃然大怒,“冯郎中,你干脆一脚把武烈侯踢回南阳算了。”

冯劫嘿嘿一笑,“武烈侯离开江南,那十八方镇的灾民怎么办?你去江南带着他们垦荒耕地?”

公子豹气得两眼圆睁,指着冯劫就想骂。公子腾眼明手快,一把把他拉住,附耳低声说道,“武烈侯早有安排,我们静观其变。”

公子豹将信将疑,旋即想到武烈侯的手段,当即也是“嘿嘿”冷笑,你关东人想死,我就帮你们一把。他马上改弦易辙,立即请奏,“西南策略关系到大秦未来,而南岭开渠更是关系到大秦的统一大业,所以臣极力赞成冯郎中的奏议。”

公子豹的态度突然间来了个颠覆,不但让秦王政感觉不安,就连关东人也是暗自忐忑。顿弱是怎么死的?所有人都怀疑顿弱的死和武烈侯有关,但因为任何证据,只能把怀疑藏在心里。这次的事情和去年一样,也是从咸阳派人去牵制武烈侯,结果会如何?南岭是百越人的盘驻地,以武烈侯的手段,如果要杀人,有无数的办法嫁祸于百越。现在去江南和武烈侯对抗,其实就是去找死。

秦王政也想到了这个可能,但正因为如此,秦王政断然决定采纳冯劫的奏议。如果这次派去的人又死了,那就绝对不是巧合,而是武烈侯故意为之,这背后的事情就复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