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曝布苦笑,摇摇头,“应该没事吧,我出去看看。”说完他匆匆跑了出去,其它几位锐士则站在宝鼎身边,无论如何不敢离开了。

宝鼎擦了一下手上的血迹,随即走向了嬴豹。嬴豹还在盯着屏风上的那只鸟,自始至终没有动,好像吹口大气就会把小鸟惊飞。

宝鼎站在他身后左看又看,实在看不出那只小鸟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伯父,那鸟不会下金蛋。”宝鼎揶揄道。

“哦……”嬴豹仿佛从睡梦中惊醒过来,诧异地看了一眼宝鼎,“你认识这鸟?你知道这鸟下金蛋?”

宝鼎看他装疯卖傻,无奈苦笑,“伯父,刚才……”

“刚才怎么了?”嬴豹慢慢直起身躯,四下打量了一下,慢条斯理地说道:“廷尉卿走了?这厮忒无礼了,怎么也不打一声招呼?不就是在门口摔了一跤,蹭破了点皮,流了点血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嚣张啥?他是不是埋怨盐官大堂的门槛修的太高了?岂有此理。你不要怕,他竟敢以大欺小,仗势欺人,简直无法无天了。我给你做主,回到咸阳我就上奏弹劾他。堂堂一个大秦上卿,自己摔了一跤,丢了面子,竟敢倒打一耙,诬陷我家的宝鼎,啥意思?我老嬴家的人好欺负啊?还有没有王法了?”

啊?宝鼎傻了眼。几个锐士也是目瞪口呆。这老家伙,忒黑了吧,打了人还振振有词的倒打一耙,强悍。

“伯父,你要替我做主啊。”宝鼎笑了起来,赶忙躬身感谢。

嬴豹连连点头,手抚长髯上下打量着宝鼎,目光中流露出浓浓的赞赏之色。宝鼎则是暗自骂了一句,这个老家伙长得高大魁梧,堂堂正正,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但性格却和公孙豹截然相反。这在晋阳已经领教过了,他明明和王翦、公孙豹“狼狈为奸”,却处处为难他们,把个晋阳搞得“乌烟瘴气”,其手段极其阴险。

“比你父亲强。”嬴豹伸手拍拍宝鼎的肩膀,“比他强十倍百倍。那个没胆的孬种……不说了,说起来气死人。”说着他站到了宝鼎的对面,双手扶住了宝鼎的双肩,“来,给伯父仔细看看,看看你和你父亲有什么地方不一样。”

宝鼎乖乖地抬起头。嬴豹满脸笑容,看了又看,猛地一把将他搂进怀里,用力拍打着他的后背,激动地连喊三声,“好,好,好!”

宝鼎心里顿时一暖,眼圈不由自主地红了。他能理解嬴豹此刻的心情,嬴姓王族给楚系压制得太厉害了,怒不可遏了。仔细想一想,成蛟兵变也好、嫪毐(o'ai)之乱也好,其背后都有嬴姓王族的影子。每受一次打击,老秦人受损了,王族呢?王族的损失其实更大。

这是很简单的事,老秦人必须与王族联手才能与楚系对抗,而楚系名义上为了守护大王,但实际上就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杀起人来当然毫不留情,尤其对威胁到自己生存的王族,更是坚决镇压。王族的力量越小,就越要依仗楚系外戚,而楚系外戚由此就能获得了更大的权力,地位就越是稳固。历史上很多外戚、权臣篡国,首先就是清除王族宗室的力量,一旦王族宗室被杀得差不多了,这国祚基本上也就摇摇欲坠了。

秦王政长大了,渐渐能看懂这个世界了。成蛟兵变和嫪毐之乱的真相其实就是权力和利益的再分配,而这两个风暴背后所隐藏的危机不是有人要抢自己的王位,而是嬴姓王族面临越来越严重的生存危机,这才是王族和老秦人屡屡叛乱的真正原因。当年昭襄王面临的难题,现在秦王政也遇上了,他必须解决,没有机会就要创造机会解决。

宝鼎在安邑盐池打出的惊天一拳,就是秦王政千辛万苦创造出来的机会。

当嬴豹听说宝鼎杀进了安邑盐池,他就预感到打击楚系的机会来了,当他第二次接到急报,说楚外戚要谋反,他顿时激动了,激动不已。宝鼎不负众望,终于给嬴姓王族创造了一个重创楚系的机会。

当初楚系蓄意制造了成蛟兵变,搞得兄弟阋(xi)墙,亲人反目,其后更是变本加厉搞出了一个阉人祸乱后宫的阴谋,把个嬴姓王族搞得颜面尽失,王族的威严更是轰然倾覆。有几个王族愿意家丑外扬,让天下人耻笑?大秦王族就是一个,大秦王族都是白痴,自爆家丑,自丢脸面,自丧威严,自亡国祚。有这样白痴的王族吗?不可能,只要仔细想想就知道,这说明王族的权力被严重削弱了,外戚权臣控制着大权,把一盆盆狗屎倒在王族的脸上,肆无忌惮地践踏王族的尊严,其居心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