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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鼎对此一无所知,他不知道自己在别人心目中的形象已经彻底变了,他依旧暴戾,依旧狂躁,依旧愤怒,安邑盐池的这个黑洞把他灵魂深处的恶魔释放了出来。虽然他内心要做个正义的化身,但一举一动却充满了血腥和残暴。他做了正义的事,用的却是魔鬼手段,所以敌人诅咒他,朋友畏惧他,而他自己却陶醉其中,越陷越深,不可自拔。

黄昏时分,河东郡守苏湛、都尉卫廖率数千地方军匆忙赶到盐池。

这点军队根本不在蒙恬的眼里,宝鼎更是视而不见,他们所担心的是咸阳的诏书。一旦大王顶不住,下诏责罚宝鼎和蒙恬,解了两人的军职,那就功亏一篑了。

为了赢得时间,宝鼎在午时过后就急奏咸阳,并附上了几份颇有份量的供词。为确保奏章第一时间送到大王手上,这封奏章由蒙恬派黑鹰锐士日夜疾驰送于国尉丞蒙毅,再由蒙毅呈递大王。

河东郡守苏湛直到此刻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不知道事态已经失控了。在他看来,大秦国就没人敢动安邑,包括大王,为什么?因为有华阳太后,华阳太后才是大秦国最有权力的人,只要她老人家一句话,大王就得乖乖听话。

这是事实,大秦权贵们都知道,个个心知肚明,所以没人敢与楚系抗衡,更没人敢招惹老太后,但他不知道的是,大秦偏偏有一个显赫权贵不知道,在这个权贵的心里,只有大王才是大秦国的主宰。大王把他从蛮荒之地逼了出来,然后楚系的灾难就来临了。

苏湛接到盐池急报,说有军队偷袭盐池,他根本不相信。这时有属吏告诉他,昨天从太原来了一支军队,驻扎于绛(jiang)城。苏湛这才想了起来,晋阳军队又乱了,咸阳急调骑军南下河东,以防万一。如果有军队袭击盐池,肯定就是这支军队了。

难道晋阳有人要谋反?趁机到安邑来抢钱?苏湛这才紧张起来,与都尉卫廖匆忙集结了军队,赶赴盐池。

到了盐池,见到北军裨将军蒙恬,听他一说,两人顿感不妙。公子宝鼎来了,那个制造晋阳私盐大案的野蛮公子来了,事情麻烦了。不过想到盐池已做了准备,公子宝鼎即使来查,也查不到什么东西。

两人旋即又放心了,于是气势汹汹地赶到盐官,准备兴师问罪,哪知进了盐官,他们就看到了触目惊心的一幕。

盐官大大小小几十名官吏全部被剥光了衣服,吊在大堂屋檐下。一帮卫士们正在严刑拷打。官吏们一个个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惨叫声此起彼伏。

接着他们就看到了熊璞。熊璞更惨,倒吊在大堂门柱上,虽然没有拷打他,但他的脑袋下放着一排雪亮的短匕,脑袋如果碰上去,后果可想而知,所以熊璞只能竭力躲避,其身心所受到的根本非人所能忍受。

在这些人的身边都站着一个属吏,一边问一边记录,遇到迟疑不答的,卫士们立即如狼似虎一般的扑上去,劈头盖脸地一顿暴打。

苏湛和卫廖何曾见过这等血淋淋的场面?他们只听说过,亲眼所见却还是第一次,当即吓得魂不附体,下意识地就要跑,但来不及了,宝鼎已经出现了,二十个黑鹰锐士扈从四周,仅这气势就先声夺人了。

“我正要派人去请你。”宝鼎从怀里掏出黑鹰令牌递给苏湛,“郡守不请自来,倒是省了我一番力气。”

苏湛看到黑鹰令牌,两眼陡然睁大,强烈的窒息感让他头晕目眩,一股恐惧从心底涌起,寒意霎时袭遍全身,让他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待金牌入手,他感觉重若千钧,呼吸不知不觉地急促了。公子宝鼎是黑冰?他竟是黑冰?大王竟授予他金黑鹰令牌?那安邑盐池的秘密又泄漏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