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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鼎考虑良久,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

苍头坚决摇头,“公子,武安君一案,你父亲谋反一案,都是昭襄王亲自定的,大王若翻案,等于打了王族自己的脸,更是在昭襄王的丰功伟绩上涂抹了一道重重的污迹,这不但严重损害了王族的威严,也打击了大王自己的权威。”

“其次,王族兴国君一脉,郿城白氏,夏阳司马氏,在二十五年前都是大秦朝堂上举足轻重的力量,当时这三股力量已经联合在一起,已经在挚肘昭襄王的王权,挑战昭襄王的权威,甚至威胁到大秦国祚的安危,所以,昭襄王才不顾一切后果,发动了那场可怕的风暴,一举摧毁了他们。”

“如今,秦王要翻案,他的决心到底有多大?即使他有决心,但他的阻力太大了,太后、王族、楚系、关东外系、本土老秦人,只要是处在权力中心的人,都会反对,因为这三家联合的力量不仅仅是强大,而是直接破坏了咸阳的权力平衡,损害了各方的直接利益。”

“试想,如果你是王族,你是楚系,你是关东外系,你是高居庙堂的本土老秦人,你愿意让其他人来抢你的权力,抢你的财富?”

“王翦虽然是本土老秦人,在军方的势力又极其庞大,但他毕竟是秦军统帅,轻易不会介入朝堂争斗。武安君就是他的前车之鉴。如今形势复杂,武安君一案没有翻转的可能,即使翻转了,对他的利益也会造成冲击。再说,贸然介入王系和楚系之间的权力博弈,对他有害无利,后果不堪设想,所以,现在你即使想见他,他也不会见你。”

宝鼎骇然心惊。

他呆呆地望着苍头,蓦然感觉自己距离这个世界太遥远了,距离神秘而威严的权力更是遥不可及。

前世他不过是一个挣扎在社会最低层的小人物,他对权力的理解就是强大,生杀予夺,对政治的理解基本上就是一张白纸。书本上的政治,小说里的权力,仅仅停留在肤浅的表明。写小说的都是小人物,玩政治的不会写小说,所谓的回忆录不过是政治集团的利益需要。历史只有结果,真相和秘密永远湮没在历史的废墟中。

以宝鼎前世的经历,即使拥有今生显赫的身份,若想肩负其三个家族重新崛起的重任,还有漫长的路要走,最起码,宝鼎本人要熟悉这个世界,要融入这个时代,要在更高的层面上认知和理解政治、权力,积累丰富的从政经验,否则,他不但不能重新振兴三个家族,反而会把三个家族彻底葬送。

“好好想想吧。”苍头叹了口气,“你还小,还有足够的时间。二十五年对于我们这种家族来说,不过是短短一瞬间。二十五年都等了,再等十年又如何?”

苍头也是彷徨无计,心情郁闷,掉头走了。

宝鼎躺在草地上,遥望星空,独自沉思,思绪不知不觉又回到了后世。

穿越者最大的优势是什么?知道历史的走向,但蝴蝶的翅膀一旦扇动,历史的轨迹就会偏移,最大的优势也就荡然无存。

短短几天,知道了这么多,宝鼎忽然发现,所谓的蝴蝶效应也要因人因事而异,比如自己这只蝴蝶,翅膀似乎就太小了,不,应该是还没有长出来,想扇都扇不了。

昌平君熊启,大秦相国,这个历史真相的发现,对自己来说意义重大,就象当日所想的那样,这个人肯定会影响到自己的未来。如果历史轨迹不变的话,八年后,也就是秦王政二十一年,昌平君被迁谪到郢城,无疑,楚系外戚也就是从那一刻开始被赶出朝堂,秦王政将彻底巩固自己的王权,如此一来,三家昭雪沉冤也就变成了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