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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好,好,好,不说这个了。”李世民说到这儿,略一停顿,突地面色一肃道:“朕这些日子困于床榻,已无力政务,尔既归来,朕也就可以放心了,朕已选好了良辰,十月十八传位于尔,望尔能戒骄戒躁,保我大唐之万世永昌,尔可能办到否?”

“父皇,此事万万不可,您老龙体尚安康,些许小痒数日便可痊愈,儿臣愿为父皇打理朝政,求您收回成命。”李贞显然没想到李世民竟然会如此说法,登时大吃了一惊,忙不迭地跪倒在地,磕着头劝谏道。

“痴儿不必如此,朕的身体朕自己知道,苟延残喘罢了,能拖一日便算一日罢。”李世民豪气地一挥手道:“朕已是暮鼓,尔却是晨钟,大唐之江山交付于尔,朕放心得很,尔不必作小儿女态,是朕的儿子,就该拿出些霸气来,莫失了朕望!”

“父皇厚爱,儿臣自当励精图治,为我大唐之繁荣鞠躬尽瘁,死而后己!”一听自家老子如此说法,一股子豪情立马在李贞心头涌起,自是不再矫情,抬起了头来,目光炯然地看着李世民,慷声答道。

“尔之才能朕信得过,朕只有一言相告,须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为君者须心有百姓,时时不忘,事事不忘,方可保得永昌,这些道理尔自是知晓,朕也就不再多说了,朕这一辈子最足自豪的便是有了尔这么个儿子,至于其余,唉……”李世民一想起诸王的勾当,心头不禁为之一黯,话便说不下去了。

说起诸王的命运,李贞也不知该说啥才好了……老爷子所生的十四个儿子里,李宽、李嚣、李简三个早夭,李治死于非命,废太子李承乾、齐王李佑、吴王李恪、魏王李泰、蜀王李愔先后起兵谋逆,剩下的赵王李福、曹王李明年岁尚幼,而稍长一些的蒋王李恽是个浑人,既无才也无德,早早就蕃去了,基本上就没回过京师,算来算去,除了李贞之外,也就只有纪王李慎身上没出过大岔子,这等事情落到谁头上都是件闹心的事情,更别说一向以英明神武著称的李世民了。

“贞儿啊,国祚托付于尔,朕自可放心,只是,唔,只是,唉,你那几位不成器的兄长朕实不知该拿他们如何才好,贞儿看这事该如何个了局?”李世民见李贞半晌不说话,无奈地摇了摇头,苦涩而又地开了口。

诸王自中秋之变后,皆已被幽禁在了大明宫中,成了阶下之囚,只不过李世民却始终不曾下令对诸王的罪孽进行惩处,其中的意味李贞心头自是有数,左右不过是老爷子舍不得已不多的儿子再遭杀戮罢了,可又怕李贞对此不满,索性就装糊涂地拖了下来,这会儿当着李贞之面提起此事,虽不曾明言为诸王求情,可话里却明摆着便是这么个意思。

对于这帮子狗屁兄长,李贞向无好感,也向来提防得紧,若是从皇位安全的角度来说,自然是除掉了省事,然则面对着老爷子求肯的目光,这等话李贞实是说不出口,再一想,诸王的势力皆已被彻底铲除,就算他们想要接着闹,也没了闹的本钱,当然了,就算他们将来还要再闹,李贞也不放在心上,反倒是个借机斩草除根的大好机会,既然如此,李贞倒也不会因此事而伤了老爷子的心,这便略一沉吟道:“父皇明鉴,儿臣以为诸位哥哥虽是有错,然,既已受了惩处,在儿臣看来,定会就此悔过,只是此错太大,贸然开释恐伤诸臣工之心,不若就安置于各自王府中,着羽林军严加看管便好,此儿臣之愚见耳,望父皇圣断。”

李世民原本担心李贞会穷追诸王之罪,此时见李贞主动为诸王开脱,仅仅只是幽禁各自王府便算了结,心情登时为之一松,欣慰地点了点头道:“朕既要传位于尔,这个家便该由尔来当,尔既觉得妥当,那就依尔之意去办好了,唔,待十八之后,尔自行处理罢,朕就不再过问了。”

“是,儿臣遵旨。”李贞倒也没推辞,躬身应了诺。

李世民见李贞答应了,自是开心得很,笑呵呵地点了点头,可接着眉头又皱了起来,犹豫了半晌之后,这才开口道:“贞儿,朕尚有一事要尔应承,只是……”

“父皇,您有事尽管吩咐,为父皇分忧乃儿臣分内之事。”李贞见状,心头疑云大起,不过脸上却依旧平淡得很。

“贞儿啊,朕总角之交不多,唯辅机一人耳,朕说过要保其满门荣华富贵,今朕已老,恐难再照看于其,尔可愿帮朕多加看顾?”李世民深深地看了李贞一眼,满是期盼之色地出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