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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微微一笑道:“臣还是那句老话,非常之时,当用非常的办法,对于关中百姓而言,他们最需要的不是钱,而是土地,假如朝廷能拿出一部分土地,与百姓换取兵役,朝廷和他们签定契约,比如愿当五年兵者可换取土地二十亩,土地可以先给他们家人租种,等五年期满,这土地自然就归与他所有;如果不幸阵亡,朝廷再额外抚恤他们家人十亩土地,这样的话,朝廷只要准备粮食,不花一文钱,这募兵的问题便解决了,原来准备募兵的钱也可以用在别的地方,比如给陛下的书房添一只香炉,诸如此类,陛下你看这样可好?”

“这……”李豫犹豫了,李清的办法虽然不错,可问题是朝廷哪里有土地?他隐隐约约似乎明白了什么,可是又一时想不透,但李泌却恍然大悟,李清说了半天,什么募兵都是假的,他真正是目地是想趁机打开解决土地问题的缺口,这不就是当年章仇兼琼未完成的事业吗?

就仿佛将最关键的一个活套解开,他一直想不通一件事情也迎刃而解,那就是李清为什么要借叛军的名义杀害那些宗室,原来他的目的便是在于此,关中的大部分土地都是被宗室所占,这样一来,他收回这些土地便易如反掌,当然,这仅仅只是一个缺口,可一旦开了这个口子,这就为他将来解决土地兼并问题埋下了伏笔。

“厉害!果然比章仇兼琼厉害得多!”李泌暗暗赞了两声,他也不露声色地注视着场上局面。

“各位爱卿对李相国的提议可有意见?”李豫无法决定,便将这个难题抛给了众人。

“李相国想用土地换士兵,想法是好的,可朝廷在关中已经没有公廨田,李相国该不会是想把安西的土地给他们吧!”

李清瞟了他一眼,见又是门下侍郎张倚,他轻轻冷笑一声道:“谁说朝廷没有土地,按我大唐律制,无主之地便归官府所有,比如张侍郎是正三品官,按标准应是职分田十顷,永业田二十五顷,但户部的记载实际只授田十五顷,其中高陵县五顷,河东汾州还有十顷,可据天宝六年章仇相国的调查,张侍郎在高陵县却有八顷土地,按李清的理解,另外三顷土地必然是冒充张侍郎的名,既然是冒充,那就是无主之地,既然是无主之地,那朝廷便可以收回重新分配,张侍郎,你说朝廷怎么会没有土地呢?”

张倚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没想到自己的老底竟被李清掌握得这么清楚,他刚要张口争辩,李清却一摆手止住了他,“张侍郎不必解释,适才李清也说过,现在是非常时期,当用非常的办法,凡是朝廷封赏的土地,李清丝毫不动,但除此之外,我将一概收回,若不肯或是对抗官府,对不起!一律征用为兵去和安禄山讲理去。”

说到此,李清又转向李豫道:“陛下,安西军兵少,恐不能长久支撑,若吐蕃军进攻西域,或是安禄山兵犯潼关,皆是极度危险之事,所以此事甚急,请陛下恩准。”

此时李豫已经完全明白了李清的意思,他也知道李清征求自己的意见不过是给一个面子,就算不准,他也一样会强行征地,甚至用更狠毒的手段,可准了,这又不知会得罪多少人,他心中实在左右为难,不由向李泌望去,只见他轻轻点了点头,意思是劝自己答应。

李豫万般无奈,只得对李清道:“此事李相国便看着办吧!”

李清长施一礼,朗声应道:“臣遵旨!”

……

天宝十二年六月底,关中地区粮食告急,官价已到每斗八百文,但也是有价无市,而黑市粮价已到每斗一千五百文,一时关中民怨沸腾,朝廷当即出重拳,首先禁止黑市,违令者杀无赦。

同时又以户部牵头定出关中地区每户存粮上限,多余粮食必须一概交售官府,违者将处予重罚,并请出四匦鼓励告状,告密者一时蜂拥而来,有告邻人掘地藏粮,有奴仆告主人在田庄藏粮……

七月初一,安西军在长安大街当众将三百多藏匿粮米和私下售米之人斩首示众,与此同时,安西军又至各地田庄搜查,仅在前庆王李琮的八个田庄里就搜出粮食三十万石,此时庆王已死,李清遂下令将嗣庆王李俅及庆王妃杖毙,没收其全部家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