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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贺都又回头对李清徐徐道:“现在在你眼前的,便是拔汗那国国王裴罗。”

李清的心里异常震惊,石国不是在和拔汗那交战吗?拔汗那的国王怎么会出现在莫贺都的密室里?不过他心里虽震惊,但脸上却丝毫不露,上前向裴罗国王躬身行了个礼笑道:“国王殿下可是在长安见过我。”

“是,我前年去长安觐见天可汗陛下,见过户部侍郎。”

裴罗国王也收起了他的惊讶,对莫贺都笑道:“这两天你魂不守慑,可就是在等侍郎来?”

莫贺都笑了笑,请李清坐下,他又拿出两只水晶杯,给自己和李清各满上一杯葡萄酒,这才轻轻叹了口气,对李清道:“与拔汗那的战争不过是车鼻施奉大食之命而为,目的是为了给大食找一个干涉石国内政的借口,我与裴罗关系一向交好,他这次亲自前来,就是为了和我商量一个对付大食人入侵的办法,可已经两天,我们都一筹莫展,今天侍郎到来,可有办法解我两国之危?”

说完,他与裴罗对望一眼,四道目光齐刷刷向李清盯去,李清却似没有听见,他脸上挂着笑意,目光低垂,手轻轻地晃动着水晶杯中的葡萄酒,半晌他才道:“我有一个问题,请二位解答?”

莫贺都立刻挺直了腰,急切地对李清道:“侍郎但讲无妨。”

“我听商人们说,大食对康国、史国都是毫不犹豫地出兵攻打,可到了石国这里兵锋却缓,而是先制造危机,再派使臣来调解,企图不战而胜,这和阿拔斯一贯强硬的风格不符,所以我想请教二位,这究竟是何原因?”

“此事我略知一二。”旁边的裴罗接过话题,身子略略向前倾道:“阿拔斯号称二十万大军分两路东侵,其实那只是虚数,实际兵力最多只有五万,他的大部份兵力还是在西征白衣大食,那才是他的战略重点,这就是康国、史国它们敢于抵抗的原因,如果石国与拔汗那国再联手抵抗,一旦大食人进攻受挫,那康国和史国它们必然会再兴反抗,这样大食的东征计划极可能会失败,所以他便利用石国正王的投降之心,先挑拨我们两国的关系,破坏可能的结盟,等我们内耗得差不多了,再突然出兵,那时我们只能任其宰割,当然,如果能兵不血刃占领石国,他又何乐而不为?”

李清点了点头,应该是这个原因,他记得白衣大食横跨亚、非、欧三大州,虽然阿拔斯的黑衣大食在去年占领了大马士革,但要完全征服白衣大食原来的领地,却是一时半会儿完不成的,所以他不可能将重兵放在中亚,况且他也不相信,收拾这些小小的西域胡国还需要用二十万大军吗?至于东征大唐,那更只是一个遥远的计划而已,阿拔斯内部不靖,他怎么可能立刻去树立强敌,如果连这点政治智慧都没有,阿拔斯又怎么可能建立黑衣大食。

他沉吟片刻,忽然道:“你们以前曾经降过,那现在却又为何不降?一定要抵抗到底?”

这句话李清问得十分直白,甚至是无礼,可如果不问清楚,一旦战争爆发,这些小国的立场摇摆不定,极可能就会成为最后失败的原因,李清久历官场斗争,这些不确定的因素他岂能不防备,一旦知道原因,他就会抓住他们所害怕之事,将他们牢牢绑在自己的战车之上。

果然,李清的直白让房间里的气氛变得十分尴尬,最后裴罗‘哎!’了一声,苦笑着说道:“侍郎一点面子也不给我们,不错,我们是曾经降过,但我们降的是白衣大食,而不是现在的阿拔斯黑衣大食。”

“这二者的区别在哪里?”李清不给他喘息,继续问道。

“区别?”旁边的莫贺都忽然愤怒起来,他站起身高声道:“过去白衣大食税赋虽重,但好歹给我们留一点,可现在的阿拔斯就是一头饿狼,安国、康国、米国、史国,他大军所过之处,王族全部杀死,剥夺我们的信仰,摧毁我们的寺庙,挖掉我们的文化,奴役我们的百姓,所有的人都要信奉伊斯兰教,若有半点不满就立刻杀死,你说我们能不抵抗吗?现在康国、米国它们的教训就血淋淋摆在眼前,难道我们看不见吗?”

“那车鼻施为何要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