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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马上深深一拱手,“多谢都督开导,是秀实目光短浅了。”

“好好地干!”李清捏了捏他的肩膀,鼓励他道:“让我们一起在西域建功立业!”

段秀实默默地点点头,他心中充满感激之情,忽然间,他心里升出一股为李清效死命的冲动,毅然下了决心,靠近李清低声道:“都督要想在安西成一番事业,必须取高仙芝而代之。”

李清瞥了他一眼,见他目光诚恳、神情果断,心中暗暗点头,此人可收心,但他脸上却笑而不语,只仰头一阵大笑,随即马鞭一指前方,“走!随我进城去。”他催马疾奔,片刻便成了一个小黑点。

段秀实还在品味李清表情的含义,他忽然恍然大悟,原来都督早有此心,自己真是多虑了。

“走!进城。”他也随之一声高喝,纵马急追,渐渐地,一行骑兵消失在道路的尽头,只留下窃窃私语的路人和漫天的尘土。

……

高仙芝这些日子颇不安宁,自天宝六年小勃津战役后,他终于取代多病的夫蒙灵察成为安西之主,事实上,早在天宝三年开始,由于夫蒙灵察长期在京养病,他便成了一言九鼎的安西王,在安西,他的话便是律法,无人敢有半点违抗,他的威信在某种程度上还超过了远在长安的大唐皇帝陛下,不少安西小国甚至把去一趟龟兹就当作到天朝觐见了,一直到监军边令诚到来,他的这种安西王的嚣张才略略收敛。

他一边谨慎小心做事,一边竭力讨好边令诚,对他的贿赂毫不吝啬,终于换来了边令诚一篇篇充满赞美言辞的奏章,就在他们配合刚刚默契之时,事情却忽然变得复杂起来。约一个月前,他接到朝廷的任命抄报,任命户部侍郎、太府寺卿李清为安西副都护兼安西节度府长史,主管整个安西地区的政务,同时又恢复了他的沙州刺史和豆卢军都督一职。

一般而言,这本是个很寻常的任命,如李嗣业、封常清之类就是他的副手,任安西副都护或四镇兵马使,但问题出在朝庭竟派了权重之臣来任此职,就如同后世掌握实权的发改委副主任空降到某省任省长一样,虽然品阶是一样,但含金量却完全不同。

而且在天宝四年,高仙芝便和李清打个交道,被拐走了一支精锐之师,至今未还,他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并耿耿于怀。

李清任他的副手也就罢了,但他还任安西节度府长史,主管整个安西地区的政务,这才是让高仙芝寝食难安之事,安西是军政合一的行政区,设有都护府和节度府,都护府是一个象征性的管理辖区,众多安西小国几乎都是独立国家,只是承认唐朝是它的宗主国,并上贡来朝,通俗地说就象认了一个干爹一样,只是逢年过节去看看,不用跟他姓,也无赡养义务,大食强大时,它们也同样认大食做干爹,只是大食心黑,需要收高昂的保护费,而不象大唐仅仅只要点象征性的朝贡罢了。

但节度府却不同,他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控制区,有驻军、有官吏,它治下的百姓是大唐的子民。

高仙芝既是大都护,又是节度使,军队由控制,但政事也由他决定,而李清一来,便意味着军政要分家了,况且李清手上又有沙州一地,也有六千军队,还有深厚的朝廷背景,这那里是他的副手,分明就是第二个安西王。

高仙芝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忧虑使他的两条粗眉连成一体,他已接到焉耆镇驻军的飞鸽传书,李清昨日经过那里。

“他终于来了!”高仙芝长长地叹了口气,无奈之情溢于颜表,算时间,李清今天就该到了。

“大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