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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林甫凝神细想,‘年纪尚轻?后起之秀?’忽然,他的眼睛慢慢放出光来,他已经猜到是谁了。

……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每年的新年都大同小异,腊月二十四家家户户开始掸尘,挂上秦叔宝、尉迟恭的画像以驱妖邪,出门七事,衣食为先,再穷的人家也会在新年之时杀鸡宰猪,大吃一顿,其次再给孩子们扯一身新衣,费不了多少布,但图个吉利。

到了三十晚上,家家户户用长竹竿在火中烧烤,让竹子炸裂发出巨响来驱邪,名曰‘爆竹’。

到了初一,便是祭祖和上香之日,上至皇室、下至黎民百姓,给祖宗磕几个头,但目的还是要挖挖祖宗的遗产,让他们将阴间的福祉分一点给阳间的子孙。

初二起,便是拜年开始,后辈给长辈、下属给上司,尤其想在新一年升官发财的,新年更是机会,名刺要递,但礼绝不能少。

天宝五年的长安新年却多了一道亮丽的风景,那便是朱雀大街上连绵数里的施粥棚,这就是各皇子为博贤名而设的仁义粥棚,起初是遍布长安各坊,但到初二这一天,粥棚全部都集中到了朱雀大街上,原因很简单,今天一早,大唐天子李隆基携贵妃要经过此到骊山华清宫去。

为了给父皇留下个深刻的印象,各皇子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粥棚有用锦缎包扎的、有请来名人题词作画、有花钱雇来乞丐当街为王爷唱赞歌的;总之,都是用心良苦,只为博父皇一悦,尤其让人啼笑皆非的是,不少王爷、小王爷都特地赶来亲自施粥,当然,时间不用太长,只要父皇龙辇经过的瞬间,左手拎一柄长勺,右手爱怜地抚摸一个小乞丐的头,让这感人的画面在父皇眼中定格,便达到了目的。

天色便渐渐到了中午,估计李隆基已经远去,这些粥棚便渐渐没有了人气,倒不是吃饭人少了,而是施粥人已经失去了动力,甚至一些粥棚已经开始拆除,等上元节父皇回来后再摆。

这时,朱雀门外来了一行骑马之人,约十五、六个,全部都是军人装束,个个彪悍冷漠,浑身散发着杀气。

为首是一名年轻的将领,身材高大,肩膀极为宽阔,他皮肤黝黑,鼻梁高耸笔直,嘴唇棱角分明,仿佛用岩石粗凿,下巴上已经有了一撮短短的黑须,显得有些老成,但他的眼睛却与年龄明显不符,他目光深沉,鲜有少年人的轻浮或情绪化,平淡得看不出一丝喜怒哀乐,但偶尔射出的精光,却又锐利无比让人胆战心惊。

他自然就是刚刚被罢免了陇右节度副使,来京述职的沙州都督李清,边令诚在过咸阳时有事离开,李清便独自来京,在他身旁随行一名面带病容的中年文士,正是他的幕僚高适,负责这次述职的文案准备,一路受了风寒,有些生病了。

“长安城不愧是都城,连做善事的人都如此多!”荔非元礼是第一次来长安,眼望连绵数里的粥棚,不禁大发感慨。

李清望着粥棚上挂着斗大的某王某府的牌子,微微冷笑道:“最好皇上几年都举棋不定,这善事才会真正成为善事。”

荔非守瑜似有所悟,讶道:“都督是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