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亨点了点头,“说说罢了!你妻子的情况王妃已经告诉我了,听说是学骑马摔下来,以后可要当心啊!”
“多谢王妃在微臣不在之时替微臣照顾家人,李清心中感激不尽!”
李亨笑了笑,摆摆手示意坐下,“我昨日上午进宫参见皇上,建议任命你为太子左卫将军,但皇上却不同意,听他口气是要将你外放,可是你自己提出的?”
“是!是为臣提出去西域建功立业,毕竟微臣资历太浅,久留京中恐怕会招人非议。”
这时,寝宫内人陆陆续续退下,只剩李清和太子李亨,李亨向李静忠使了个眼色,李静忠会意,将寝宫门慢慢关上,房间内的光线便立刻暗淡下来。寝宫内很安静,两人都没有说话,李亨目光闪烁不定,他似乎在想什么,但又不时抬头注视着李清,最后,他终于低声道:“这件事是你最先发现,想必你也思考过,却不知你可有什么对策?”
此事李清早胸有成竹,他微微一笑,便坦言道:“此事我建议太子殿下先找皇上述说,无论如何,当面将事情说清,总比掖着藏着,再彼此怀疑猜忌要好得多,我想皇上也不是糊涂人,或许他会利用这件事做些文章,但只要彼此消除戒心,最起码殿下的太子之位不会丢。”
李清的建议正合李亨的心,他也是抱着这个想法,只要能保住他的太子之位,其他的属下会怎样一个下场,他已经不关心了,他面色沉重,不禁长叹一声道:“你说得一点也不错,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皇上不肯见我!”
他话音刚落,门忽然被推开了,李静忠连滚带爬跑进来大声叫道:“殿下,圣旨到,皇上召殿下火速进宫!”
第一百五十章 东宫案(四)
在李隆基的记忆里,和太子单独相处的日子屈指可数,甚至天宝二年以来,两父子这样面对面的谈话,没有其他人在场,还是第一次,李隆基子嗣众多,和天下所有的父亲一样,他疼爱自己的每一个孩子,但也和历朝历代所有的君王一样,这种疼爱却有条底线,那就是君权,不容任何人挑战的君权。
开元二十五年,李隆基欲废太子立新,便暗使李林甫构陷太子失德,李瑛惶惶之下,便生了谋逆之心,欲趁李隆基生病之机行宫廷政变,却中了武惠妃之计,李隆基遂高举屠刀杀了李瑛兄弟三人,以儆其他子女。
事隔八年,又一起东宫案推到了李隆基的面前,他在昨天已经通过高力士得到李清的奏折,也派人去核实了奏折的内容,完全属实,不过是翁婿矛盾激化后的诬告,但对李隆基来说,他关注的并不是这个案子本身,而是这个案子背后隐藏的东西,太子是不是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帝位已经成为李隆基人生的一部分,正如老人比年轻人更怕死一般,他当了三十三年的皇帝,却比任何时候更关心帝位的长久,在他看来,太子做久了,定会不耐,从而生出异心,最好的办法就是定期更换太子,让每一任太子都战战兢兢生活在他的羽翼之下,但更换太子的代价也显而易见,轻则罢相换后,重则动摇国体,这也使李陇基在开元二十五年换掉太子李瑛后,不得不慎重对待,小心平衡这一对利弊孪生兄弟。
李亨已经做了八年的太子,到目前为止,李隆基对他喜忧参半,喜是他低调行事、不张扬、细心揣摩自己的眼色和脸色,忧是李亨能力平庸、性情淡寡,恐怕无法延续大唐的盛世,好在他给自己生了一个仁孝温恭、动必有礼的皇长孙,又让他看到了大唐的未来,几经考虑,李隆基最终决定再放李亨一次,不过尚需借此事好好敲他一敲。
“听说你前天狠狠责打了俶儿,到现在他还起不了床,这是为何?”
李亨并不知道李清已经在昨日便通过高力士给父皇上了折子,还当是李林甫的诬告状已经转到了父皇手中,所以父皇才召见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