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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群背地里密谋之人,获利主要就是靠二个手段,一个是炒高粮价,再一个便是炒高铜价。粮价问题,赵与莒得了孟希声运来的八万石粮,已经不放在心上,这粮食加上随后的八万石,足够支持临安到新粮入库了。而铜价问题则不然,铜价与楮币,严格来讲是赵与莒继承而来的一笔债务,他原是想通过不断改善大宋财政状况来解决这笔债务问题,但此次风波让他意识到,千万不要小看古人的智慧。虽然现在还没有人写出资本论总结出价值规律,但通过投机方式来发现经济中的弊端并且利用这弊端发财,这些大商人却玩得轻车熟路胆大包天。

若是不解决掉这个问题,迟早还会有其余更胆大的人出来,到那时,未必能象今日这般顺利解决了。

果然,就象赵与莒想的那样,次日大庆殿早朝时,魏了翁提出废铜禁之事,朝臣便一片哗然,便是崔与之也表示反对之意,认为过于冒险。最后是在他以如今之声望力排众议,将此策通过,并立刻诏布天下。

与之相比,开常平仓粜米以稳定临安粮价之事,反而没有多少人关注。

此事立刻反应在临安城的物价上,米价先是因为这个消息而略微下挫,但因为常平仓粜米只收楮币与金元券的缘故,大量楮币与金元券涌了过来,一日之间便是十余万贯,常平仓放出的粮食,瞬间便被吸纳一空。若是按着正常时分,临安城中一日卖米不过是三千石,以如今高价二贯一石来说,也只需花六千贯罢了,这一日之间便买走了三万多石米,是平日的十倍,除了那些密谋者推波助澜之外,不明就里的百姓恐慌性购米,也是重要原因之一。

但是,米价也仅仅稳定了一天,第二天再度飞涨,常平仓放出的三万石米,仅卖到中午十二时便被一扫而空,卖常平仓米的米店不得不挂出牌子打烊。

方知行匆匆自米铺前经过,看着围在这家新开张的“保兴”粮店门前的市民,他摇了摇头。

比起这些市民,他们在工厂或者流求的产业中讨生活的人就要幸福得多了。东家直接以米为工钱发放与他们,而且还是按照米价上涨之前的价格发放。所以他、于织娘等人家的生计,并未受到太大的影响,这两日里,每日都有大量运米的车来,听得于织娘的父亲说道,那继昌隆里有半库房的米,故此这些工人最为心安。

最不心安的是那些做小买卖的和没有田产的商贾,以及他们雇佣的人手。特别是码头上卖力气的背夫,如今他们卖一天力气的钱,还买不到一碗米饭了。

正在他思忖的时候,突然听得有人大叫:“米来了米来了!”

回头看过去,只见十辆大车,都是装着整袋整袋的白米,最上面的一个袋子还有意打开与众人看着。

这十大车米,足足有数百石,围在此处的百姓见了心略略松开,方知行停下脚步,象是凑热闹一般,但他的眼睛在人群中扫来扫去,寻找可疑之人。

在商务书局校书的身份之下,他还有另一个身份,大宋职方司下属秘侦处秘谍。

注1:本章钱粮数据,方家一笑哂之。

二零九、结草收网捕死鱼

如果将官府放出的粮食当作水的话,那么临安城中对米粮的吸引就象是砂,无论多少水注入砂中,也只是将砂打湿,片刻间便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