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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学生以年轻人居多,而年轻人一多起来,便七嘴八舌地容易冲动。众人一念及此,便将地上被推倒的同伴扶将起来,舍了陈安平数人,向国子监大门行去。为首之人才堪堪出得大门,一辆黑色的马车疾驰而来,那车上站着人,厉声喝道:“诸位!”

那人话还未说出来,因为马车猛然减整的缘故,一个咕碌自车上摔了下来,在地上滚了几滚,惊得众人都是一大跳。

“邓平仲?”

摔下来的正是邓若水,虽然跌得鼻青面肿,与陈安平等人可以一较高下,但他还是扶着腰自地上爬起来,一边吸着冷气一边喊道:“快,快将《周刊》特刊拿出来!”

马车里出来一个在《周刊》做活的伙计,他身强力壮,一把抓着一叠周刊,也不管是谁,便直接向太学生中撒去。

这期特刊只有两版,因为是临时赶出来的缘故,显得远不如以往精美。邓若水靠着马车直喘气,见着太学诸生一个个伸手来抢那周刊,心中略略安定了些。

“总算赶上了……好险,好险。”他心中默默地想。

马车颠簸得极厉害,魏了翁觉得自己的椎骨似乎都要被颠散了。他叹了口气,临安城中的骚乱地方越来越多,这一路上至少已看到几处,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临安城原是天子脚下首善之地,竟然会有这么多积怨。

他却不知,真正的骚乱并没有多少人,更多的是跟着看热闹的,国人喜好围观热闹,原非一朝一夕之事。霍重城虽然尽力收拢临安的游手,但毕竟不可能面面俱到,他能控制住其中一半便已经是了不起了,其余游手,自然会借机行抢掳之事。

如今事情看似处处有险,实际却正在慢慢被控制之中。

用了比平日要多上一半的时间,魏了翁才赶到国子监门前,隔着老远,他就看到一大群太学生正聚在一起,群情汹汹,他心中一凛,又暗自庆幸,虽说绕了路,但好歹自己还算赶上了,没有这些太学生登高一呼,临安百姓便乱不到哪里去。

然后他看到邓若水的那辆马车,还有靠着马车上的邓若水。见着车上有人正在发报纸,魏了翁心中一动,今日之事,全是那报纸惹将出来的,欲要平息,也须得借助报纸。

“邓平仲。”他远远地叫了声,因为声音嘈杂,邓若水却未曾听见,只不过看着这辆马车赶到,邓若水站直了身,微微皱着眉,待见到魏了翁时,这才松了口气。

当初他领着临安太学生和百姓伏阙上书时,天子便是命魏了翁与真德秀二人出来安抚,如今真德秀不在,自然是魏了翁前来安抚了。

“魏尚书,来得正是时候。”他笑着行礼。

见他身上还沾着血迹,衣服也破了一大块,魏了翁吓了一跳:“平仲为何如止?”

“不过是摔了一跤,并无大碍。”邓若水笑道:“倒是魏尚书,这一路来得辛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