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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崔相公还是多礼了。”赵与莒笑道:“朕有一事想问崔卿,也不知其事是真是假。”

“陛下请问,臣知无不言。”

“据闻崔卿有一座右铭,上言‘无以嗜欲杀身,无以财货杀子孙,无以政事杀民,无以学术杀天下后世。’不知真乎伪乎,其典何出?”

“却是臣自《复斋漫录》中所见,臣略改之罢了。”崔与之心中一动,向来听闻这位天子不甚喜好读书的,但他连自己的座右铭都知道了,显然不喜读书之事为讹言了。

“朕拜卿为参政,便是因为这座右铭了。”赵与莒一笑道。

崔与之默然无语,天子这句话解开了他心中疑惑,总算明白为何自己僻倨故乡,天子却接二连三地要将自己拉出来。

“朕知卿极善与人相处的,朕年轻,有时难免气火旺盛,有得罪大臣之举,卿在朕身侧,时时劝勉,朕便安心了。”

崔与之起身拜倒道:“臣惶恐,愿为吾皇效牛马。”

“朕不与你来虚的,实话实说,朕不喜以一家之学禁断他学的。”赵与莒这次没有扶起他,只是叫他起来,然后收敛住面上笑意:“朝中理学诸卿,每以朱晦庵之说为标尺,排斥他学,似乎这朱子足堪万世之表,有如仲尼一般。”

听得天子批评理学之人,崔与之唯有默然。赵与莒瞄了他一眼,也不为己甚:“崔卿,想必已经知道宣缯为和去位吧?”

崔与之这一路上早已探听清楚,闻言点头,却还是不肯说话。

“卿觉得宣缯所为是对是错?”

“臣不妄言宰执之对错,臣唯本心。”崔与之终于开口了。

赵与莒哈哈大笑起来,心中却暗骂了一声“老狐狸”。崔与之这话既不批评前任,又表明自己将会与之有所区别,着实让赵与莒无隙可乘。

他也不指望自己仅凭天子之位,便足以让崔与之这般在宦海中浮沉了四十年的老家伙拜服,只要他少些阳奉阴违,那么便是个好的宰辅人选了。

以大宋惯例,宰执入宫拜谢时,宫中当有所赏赐,而且这个赏赐极为丰厚。崔与之空手入宫,出来时却带着两车财货,既有来自流求的金元,也有绢帛、布匹,他自家计算,足足可值四千贯。他也不将两车财货拉回家中,而是直接去了户部,便将这两车财货交与魏了翁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