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铮陪着小公主笑闹了一阵,小公主心情好了许多,父皇的驾崩,对一个五岁的小孩子来说,实在很难体会到多少悲痛,方铮逗了她一会儿,她便咯咯直笑,最后方铮命太监宫女将她送到方府,与长平做伴,姐妹俩待在一起,这样比较令人放心。

望着大群的太监宫女诚惶诚恐的簇拥着长乐而去,方铮忍不住叹息,他打算大丧之后跟胖子好好谈谈,把长乐从深宫里接到方府去住,虽然这样于礼制不合,但总比一个小女孩躲在冰冷无人关怀的宫殿里强得多,方家有爹娘,还有长平嫣然她们,相信一定会把小公主照顾得很好。

不知过了多久,礼部官员簇拥着胖子出来了,灵堂已经搭设好,正堂定在金銮殿的正殿内。胖子神情恍惚,眼中的泪水已干,站在寝宫广场前,像个木偶似的,任由太监们给他穿上了孝服,瞧见方铮,胖子的神色终于有了些许暖意,朝方铮点了点头,方铮也远远的朝他笑了笑。两位患难与共的朋友,此时无声胜有声,眼神交会间,安慰和劝导的言语都已不必要了。

大丧之礼很繁琐,胖子身着孝服,神情木然的任由礼部官员摆弄,跪在灵堂前,叫他哭便哭,叫他磕头便磕头,京中四品以上官员尽皆入灵堂参拜皇上牌位,然后像上朝时那样,分品阶跪在皇上灵柩两旁,为皇上守灵。

方铮身为二品大臣,又是皇上的女婿,必须跟着大臣们一块跪在灵堂内,一声又一声的哭灵,不过跟给皇上送终时不同的是,方铮这会儿是纯粹的假哭了。人死如灯灭,此时此地哭得再伤心,皇上也不会感受得到,所谓丧葬之礼,完全就是演给大臣们看,演给天下人看的一场戏,方铮自是不会像在寝宫时那么悲伤。

“哇呜呜呜呜……老温啊,呜呜,弄点儿水给我喝,我嗓子有点哑……”方铮边哭边吩咐身后跪着的温森。

“哇呜呜呜……大人,这会儿属下上哪给你找水去?呜呜,言官们都盯着呢,呜呜,属下一起身,他们肯定会参属下个粉身碎骨……呜呜。”温森哭得也没见多真心。

“哇呜呜呜……太他妈没人性了!这帮言官是不是吃饱了撑的?呜呜,老温啊,这事儿完了后,叫兄弟们搜集几个言官的罪证,揪几个斯文败类出来……呜呜,还让不让人活了,连水都不准喝……”

“大人放心,呜呜,属下一定会令兄弟们仔细追查,呜呜,属下就不信这些言官都干净……”温森哭得咬牙切齿。

一言一答之间,俩缺德的特务头子为了喝水这点小事,将不怀好意的目光盯上了灵堂内哭得呼天抢地的言官们。

正在这时,一道人影飞快的冲进灵堂,隔着数十步远便扑通一声跪在金砖地板上,一路向着皇上的灵柩跪行,爬到灵柩前,不顾一切的抱着灵柩大哭特哭,哭得凄惨落魄,令人肝肠寸断。

守灵的众大臣见到此人哭状,仿佛被他调动起了悲伤哀痛的情绪一般,整个灵堂又是一片声浪滔天的痛哭声。

方铮和温森跪在一旁更是哭得声嘶力竭,双手还不停的使劲捶打着地面,瞧这两人的模样,似乎一口气喘不上来就会晕过去似的。

“哇呜呜呜……抱着灵柩哭的那家伙是谁呀?哭得如此伤心,跟他亲爹死了似的……”方铮边哭边小声的跟温森嘀咕道。

“呜呜……大人,确实是他亲爹死了啊……呜呜,您难道不认识他吗?他是泰王殿下呀,看样子刚刚赶回京城的……”

“啊?还真是他亲爹呀……哎呀!”方铮一楞,赶紧跪行到灵柩前,凝目望去,果然是泰王,他正趴在灵柩上,哭得两眼红肿,涕泪交加。

“三皇兄,节哀啊!”胖子也走到泰王身边,拍着他的肩膀,声音哽咽的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