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他再多说了,陆亦则已经把他紧紧抱在怀里,韩言的发丝被汗水打湿,这会在被窝中瑟瑟发抖,抓着陆亦则胸前衣物的手像是在揪紧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脆弱而无助。

陆亦则坐起身来,把他抱在怀里,温热的手掌在他脑后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

等感受到怀中人的情绪微微好转才小声开口问:“做噩梦了?”

黑暗和熟悉的胸膛给了韩言很多安全感,他本不想把这件事情告诉陆亦则,可这一场梦似乎让他又变回了那个无法掌控现状的小孩子。

眼泪不由自主又往下落,心里的委屈也逐渐放大,这件一直在他心中难以言说的心事终于被他磕磕巴巴地倾诉出来。

也是奇怪得很,分明过去了这么多年,他自己都以为已经慢慢淡忘了,可才刚说了一个开头,所有缺失的情感和细节都接二连三地涌了上来。

他回想起很多年前和妈妈在国外的生活,虽说那个时候总是有很多人笑他没有爸爸,但妈妈对他很好,所以父亲的缺失也就显得不是那么的重要。

可孩子毕竟是孩子,还是会向往别人都有的东西,当有一天妈妈对他说,想不想见见爸爸时,韩言惊喜无比,脑海中很快便是他们一家三口重逢的模样,可同时他也并没有注意到妈妈不对劲的神情。

没过几天韩言便跟着妈妈一起回国了,见到了他的亲生父亲。

这个父亲给他的第一印象很好,是一个很斯文帅气的男人,而且对妈妈也非常礼貌,第一次见面给他带了很多小玩具,讲话也很温柔。

最开始他们一家三口在默城玩了个遍,那时候他觉得自己很幸福,想绝大多数小朋友一样,有了一个完整的家庭。

可不知什么时候就开始变化,他和妈妈搬进了爸爸的大宅子里,可奇怪的是,所有人都告诫他以后不能喊别人妈妈,只能喊宅子里那个传说中的女主人为妈妈,否则就要得到惩罚。

那个女人跟他的亲生母亲一样姓金,这个时候韩言还不知道其实女主人和他的妈妈是一对双胞胎姐妹,只觉得两个人长得很像。

为了他们一家人在一起,韩言努力改正了自己的习惯,可在深夜无人的时候还是会在被窝里喊身边的女人妈妈。

其实他更想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跟爸爸一起去外面住,可妈妈却说这里就是他的家,并禁止他在任何情况下称呼自己为妈妈。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很久,等到入冬的时候,妈妈的身体变得很差,经常晕倒,韩言知道她生病了,可是那个被自己称作哥哥和妈妈的人却总是欺负她。

韩言快要受不了了,他主动提出离开的要求,可女人却狠狠地拒绝了他,并告诉他,从今以后他便要一直住在这个宅子里面,再也不能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