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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浪从电话室走出来,落日的余晖静静洒在尘土铺成的地上,远处有一群鸟排成人字形飞过,让人不由想起那两句诗: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秦浪看着被染成橙色的天空,嘴角薄凉扯着。

他妈是1940年去世的,那年他正好七岁。

那阵子家里想把他送去国外读书,他不想去,跟家人闹了别扭跑出家门。

他刚离开家不久就下起了雷暴雨,他妈担心他的安危开车出去找他,结果发生了泥石流塌方,连人带车都被埋在了泥石流下面,等人去救援时,她早没了呼吸。

他爸这么多年来一直在责怪他,觉得是他害死了他妈。

如果不是他跟家里闹,如果不是他不懂事跑出去,他妈就不会出去找他,更不会遇到泥石流。

可世上没有如果。

这十几年来,他每一天都活在痛苦和自责当中。

他妈刚过世那两年,他爸骂他为什么还能坦然自若的吃饭睡觉,于是他不吃不喝,差点把自己活活饿死,他爸骂他为什么还笑得出来,于是从此他不笑了。

十岁之前,他每天都活在自责和他爸施压给他的内疚中,它们如同一座座大山,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到了后面,他一吃东西就反胃呕吐,头发大把大把的掉,每天晚上睁着眼睛到天亮,只要有一点响动就能让他心悸到四肢抽搐。

后来他姥姥过来京城,发现他瘦成了皮包骨,把他爸打了一顿后把他接走了。

后来十年,姥姥和顾家费劲心思才让他变回正常人,只是在他心里,他依然觉得自己不配得到幸福。

因此他一毕业就跑到乌勒玛依去,后来又申请调到太利油田,想着把余生都奉献给石油基业和祖国。

直到他遇到了阮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