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猛地抬起头看他,瞪圆了眼睛,满脸惊讶和恐慌:“没有!奴婢绝无任何异心!”

晏沉表情未变,说起这些时倒像个在与家里妹妹说笑的兄长,但细看会发现他眼底深处藏着冷光。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谢濯玉长得确实好看,你也觉得他人好,那喜欢上他也实属正常,怎么是异心呢。”

十三连连摇头,恨不得把头摇成拨浪鼓:“奴婢不会对主子有僭越之心,绝无半点男女之心!”

“哦?”晏沉眯着眼看她,“我不喜欢有人对我撒谎。”

话语里的威胁意味不言而喻。

“我没有撒谎!”十三自然听出了他话语里的威胁,急得都忘记了自称。

她心里又急又慌,后背冷汗直出,说话音量都不自觉提高了几分:“奴婢早就有喜欢的人了。”

喊出这话时,她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人的脸,那人张扬的笑好像就在眼前。

“哦,是么?”晏沉好像仍是不信。

十三抬手用袖子轻轻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表情看上去有几分难以启齿,纠结了一会还是老实坦白:“奴婢喜欢的人……是个女子。”

她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女子”二字含糊得让人难以听清,却没有逃过晏沉的耳朵。

晏沉眼中露出些许讶异,却又很快消失,只是脸色柔和些许。

他起身走到桌边找了张椅子坐下,伸手拿了杯子,慢悠悠地倒茶。

倒完一看,晏沉要拿茶杯的动作顿住了。

那茶水没有半点热气,颜色浑浊,别说隔夜茶,都不知道是几日前的了。

他伸出的手落下,随意地搭在桌边,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桌面,明明没有表情也没有说话,却让人紧张起来。

十三看着那茶水心头一跳,当下就要拎起茶壶出去接热水泡壶新茶,想了想又觉茶具也该清洗一番。

她端着茶具刚走了两步还未到门边,却听见晏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别瞧着谢濯玉好像好说话,他可是个没心肝的人,捂不热的。所以你最好管好自己的心,别犯蠢。”他顿了顿,是警告的口吻,但语气又有几分嘲弄,“有些蠢事做了,可是要丢命的。”

十三身体一僵,缓慢地点了点头应了声是,逃也似地离开了房间。

十七端着盛了药的托盘回来时就见室内点了一盏烛火,十三站在桌边认真地烹茶,而君上撑着头闭目养神。

她的脚步顿了一下,随即更轻了几分,像鹌鹑似的低着头走到桌边,小心翼翼地把托盘放下。

托盘上摆了不少东西,冒着热气的药碗、小瓷勺子、涂抹膏药用的银签……各种东西将托盘摆得满满当当,却也摆得整齐。

晏沉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又重新阖眼,兴致缺缺道:“给你主子灌下去吧。”

十三闻声抬头看了十七一眼,用眼神示意她过来倒茶,自己则轻轻地捧起药碗拿了瓷勺,走到谢濯玉床边跪坐下去。

看着鼓起一团的被子,十三无声地心里叹了声气,硬着头皮开口唤道:“公子,醒一醒,药来了。”

谢濯玉虽没有清醒,但被司钧的诊断过程折腾了一会,到底比一开始多了几分意识。

十三等了半晌,才见被子轻轻动了一下,然后谢濯玉慢慢地从被子里探出头来。

在看清谢濯玉烧得通红的脸时,十三恍惚了一下,捏着瓷勺柄慢慢舀药的手都顿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