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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想让他参加下周周六的生日会。

“你最近是不是暑假?可以跟着小谢一起来捧场!”赵居竹问。

“蛋糕很大,量多管饱,玩累了还包过夜。”

他是个阳光的自然熟,觉得林秋宿合眼缘,还是自己发小的新朋友,那当然可以来派对。

然而林秋宿分寸感比较强,觉得刚认识就去庆生,未免有点不妥当。

可惜在社交上,比起八面玲珑、从小混迹各类应酬局的公子哥,小林同学着实嫩了一点。

几番推拉之后,林秋宿笑着答应下来,有空一定去做客。

这下他才勉强被放过。

与人分开后,他虚弱地倒在车座上,缓缓舒了一口气。

倒不是林秋宿不愿意去生日会,而是之前所处的校园环境很单纯,不需要与各路人打交道,养得他性格青涩腼腆。

被爽朗的赵居竹一通闹腾,他着实招架不住这种攻势。

而且,他后知后觉地记起来,刚才自己下意识就往谢屿身后躲,还拉住了这位便宜室友的衣袖子。

也幸好当时谢屿出声拦了几句,否则真是不知道怎么快点收场。

林秋宿思及此,忽地身体一僵,有点坐立难安。

以谢屿臭屁又毒舌的德性,一般来说,事后肯定会调侃几句……

林秋宿屏住呼吸,警惕地、猫猫祟祟地观察了一下谢屿的动向。

果不其然,谢屿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搭在离合器上的手抬起来,故意伸到林秋宿这边去。

指尖灵巧地摸索着,继而勾住染有浅浅皂香味的衣摆,故意夸张林秋宿之前的动作,左右拉了拉。

谢屿拿腔拿调地问:“秋秋,就这么需要我啊?”

林秋宿垂下眼,有些咬牙切齿。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请独立一点好不好?不牵着衣角不会开车吗?”

·

生日会当天。

赵居竹的派对时间定在晚上,不过下午就陆续招待客人,从中午就开始问谢屿有没有出发。

林秋宿睡完午觉,晕头转向地从床上爬起来,神游般去卫生间洗漱。

清醒过后,他的表情逐渐凝重,趿着拖鞋去了衣帽间。

这次的场合有dresscode,谢屿在穿一套早上刚送来的礼服,高定成衣的扣子从上往下,刚系到中间那一颗。

轮廓流畅鲜明、但绝不过分夸张的腹肌就这么露出来,猝不及防映进了林秋宿眼里。

林秋宿没想到他在换穿衣服,猝不及防看到这一幕,明明双方同样是男人,却瞬间闭上了眼。

仿佛再多看半秒,谢屿就会气势汹汹找他负责清白。

“前不久谁说成年人要独立的,现在跑过来,准备找我帮什么忙?”谢屿问。

林秋宿本来避嫌地别开头,闻言再睁开眼时,谢屿已经背对着他系好扣子。

昂贵的面料经由高定品牌方量身制作,完美地贴合了顾客的身材,将谢屿本就优越的比例衬得更加肩宽腿长。

林秋宿发现这人貌似是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捂得严严实实的时候,形象有几分清瘦,根本看不出来衣服底下还有这么紧实的肌肉。

相比来说,自己就太单薄了!

他闷闷地抿起嘴,别扭地说:“买裤子当时没试穿,有点问题。”

西装裤的款式千篇一律,当时林秋宿已经逛了大半个商场,累得小腿肚不住地酸胀,坐在小沙发上不想站起来,随便指了一件就打包。

没想到今天这件裤子要派上用场,才发现腰围有点宽大。

虽然没有夸张到穿不上的程度,但松松垮垮,多走几步或蹦蹦跳跳就开始往下掉,肯定需要系皮带。

小林同学没有买过这种配件。

谢屿很快会意,翻找出一根合适的皮带,再看林秋宿生疏地摆弄。

可能是在别人的注视下格外忐忑,林秋宿穿了一会,磕磕绊绊愣是做不好。

“你能帮我系一下吗?”他问。

谢屿道:“抬手。”

林秋宿乖乖抬起双臂,以表示这具身体暂时全权由谢屿接手。

谢屿从来没有帮人弄过这玩意,出了这扇门,也不会有第二个人敢没心没肺,敞开胳膊使唤他帮忙。

此时两人面对着面,谢屿竟一时之间有点无措,犹豫了半秒才开始动作。

皮带被慢吞吞地、细致地穿过腰袢,谢屿的指节不小心蹭到林秋宿的腰肢,感受到一点温热的触感。

他忍不住愣了一下,紧接着,硬生生集中注意力,无视心跳帮忙系好皮带。

松紧正当好,配色与裤子也很搭,林秋宿满意地低头瞧了瞧,语气开心而雀跃。

“谢谢小屿哥哥,晚上我再脱下来还你。”

谢屿听完,耳边嗡嗡作响。

他瞄了一眼林秋宿腰际的黑色细款皮带,它正如有力的臂弯,牢牢箍住少年柔韧的身体。

显露出来的曲线纤细姣好,冰冷的皮革制品在佩戴中染上了温润软和的温度。

……还要还回来啊。

谢屿这么想着,居然萌生出了一种荒谬的、不好意思收下的情绪。

同一个屋檐下,林秋宿活泼地在穿衣镜前蹦蹦跳跳,确定裤腰不会再滑落,再用胳膊肘撞了下谢屿,嘀咕着他们该出发了。

而谢屿挪开视线,不受控制地记起前不久在餐厅,隔壁桌那群无聊男生的对话。

——“诶,他的腰好细啊,是不是两只手就能握紧?”

……是吗?

……好像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