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语

话里带有一种笃定,似乎只要谢屿到场,大家就有了底气,可以卸下心中惶惶不安的大石。

这是在日积月累的合作中,用能力积淀下来的认可。

虽然谢屿私下风趣随性,但专业上更多的是沉稳、理性和可靠,让人愿意交付信任。

所有人都会惊叹他的年轻,可是没人怀疑过他的才能,即便谢屿无意摆任何架子,依旧会被不自觉仰视。

走进办公区的一路上,林秋宿敏锐地感觉到,有些人朝谢屿打招呼,语气中甚至夹着崇拜。

最近两人渐渐消除生分,由于谢屿在他面前总是没个正经,林秋宿便时不时要拌几句嘴,相处更像打打闹闹的同龄人。

实际上,在另外的场合,谢屿好像很容易给别人距离感。

又或者说,更值得被其他人尊敬和憧憬。

林秋宿后知后觉地想着,再看谢屿忽地停步,自己也跟着杵在原地。

“这里是哪儿?”他东张西望。

谢屿指了个方向,交代:“怕你不认路,先带你到我位子上坐着,我要去开会了,待会儿有事打我电话。”

他没单独设立办公室,大家在同一方屋檐下工作。

这里是研发部门凑在一起,有程序、策划、美术各组。大家接触到的工作绕不开游戏,对电脑性能要求很高,统一配备台式机。

显示器上竖立一张立体名牌,上面显眼地标注使用者的绰号。

林秋宿望过去,很快找到了谢屿的座位。

[island|谢屿]

其他人都是一排长桌五个座位并肩工作,谢屿的工位左右没人,背后靠墙侧面靠窗,单独摆在角落。

大概平时要处理的公务很多,来当面商讨的同事也不少,一米长的桌子摆了三台液晶屏幕,又放了两把同样的椅子。

其中一把工学椅朝向很正,扶手上搭了一件质感很好的衬衫,毫无疑问是谢屿自己用的。

林秋宿想了想,在谢屿离开以后,坐到另外那把稍远的椅子上。

他没有事情可做,又不敢和别人搭话,于是一手撑住漂亮的脸,百无聊赖地四处乱瞧。

这里简直是风水宝地,处在大多数人的视觉死角,难以被抓到偷懒。

不仅如此,别的同事摸不摸鱼,望过去能尽收眼底!

这就是制作人的快乐吗?

林秋宿将身子坐正了,好奇地观察起来。

现在是晚上七点多,零零落落留下三十多个人,有的一边看虚拟主播,一边写代码,有的在拼装手办。

大家的桌面摆放得花里胡哨,仿佛在开展览会,有一个人还放了仓鼠笼子。

相比他们充实的布置,谢屿这边干净简洁到有些空旷。

没有零食没有靠垫,也没有海报或是玩偶。

耳机、键盘和座椅是自带的,配色并不跳脱,物品的线条弧度和主人一样利落。

电脑增高架旁塞了几本厚重的原文书,题目上包含复杂的专业词汇,远远超出高考英语的范畴。

林秋宿只能看懂零星几个单词,半猜半读,好像是讲解渲染技术的书籍。

他收回目光,轻轻地晃着笔直的腿,感觉在这儿窝得挺舒服,随即找到椅子上刻的品牌名,在淘宝输入想买同款,以后可以送给林观清当礼物。

没想到谢屿是个背地里纸醉金迷的玩意,一把椅子的价格居然五位数起步。

林秋宿微愣半秒,默默关闭页面。

这时,苏应钟拿了两杯饮品过来,笑眼盈盈地斜靠在桌角。

他友善地朝林秋宿打招呼:“hi,想喝橘子汁还是牛奶?”

林秋宿道:“谢谢,我喜欢果汁。”

苏应钟把右手的橘子汁递给他,表示这是园区的内供饮品,风味不错可以尝尝。

他套近乎地向林秋宿透露,往常林观清总喝冰美式,谢屿最爱点薄荷茶,这俩正好凑一份社畜提神醒脑双人餐。

“我叫苏应钟,画画的。”他介绍,“美术在东边那一片,颜值比这里写程序的高多啦,九颗脑袋十个色!你下回可以过去找我玩。”

苏应钟讲得很低调,不过林秋宿能感觉到,对方的职级不会低。

“这会儿谢屿不在,你可以把名字偷偷告诉我。”苏应钟勾起唇角。

他说得神神秘秘,仿佛他俩是背地里接头,要撬谢屿的墙角。

林秋宿有点哭笑不得,说完自己的姓名,被夸了句“真好听”。

接着,苏应钟凑近问:“小秋,最近你都住在谢屿家?相处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