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 63 章

席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靠在温随肩膀的。

从被拥抱过后,就好像断了片。

只知道现在坐着的长椅是他刚才独自坐过的那条,眼前的公园还是冷寂无声,唯一不同的是,身边有了温随。

他揽着他,让他靠着他,右手还在他身后轻轻拍抚。

两个人是有一些体型差的,这种依偎的姿势其实稍显别扭,温随需要微侧过身才能承受他。

可席舟却像被一汪暖洋洋的泉水团团拥住,从未觉得如此安定。

“好些了吗?”

“嗯……”

席舟感觉温随肩膀轻轻沉了一下,仿佛终于放心。

“你之前要我问爪子的事,我问了,它传授给我三个让人高兴的方法,所以你觉得怎样?”

“什么方法?”

席舟的脸还贴着温随的围巾,上面零星冰凉的雪融化,沁入熟悉的毛线花纹,体温和淡淡的洗衣液清香从鼻端暖融融渡过来,是他亲手织的那条。

温随轻咳一声,演练好久即将登场的俏皮话刚到嘴边就开始难为情,“就……就是抱一抱、摸一摸,还有这个。”

温随从羽绒服口袋里掏出一把,摊开在席舟眼前。

如同很久以前,他在多功能教室向温随表演变戏法一样。

“开心果啊。”席舟笑了,投喂成功。

好事做到底,温随正要亲手剥一颗,发现单手办不到,席舟于是自发贡献出一只手。

两人心里够默契,行动却不怎么合拍,挤在一起像玩配合度大考验的幼儿园中班小朋友。

最后忙活半天还是两只手各掰各的,把个开心果挤滚到地上,也没剥开。

“浪费。”温随道。

“我的我的。”

席舟笑得胸膛发颤,才终于舍得从他的温泉池里游上岸,离开那个小巧但安逸的怀抱。

重新拿来几颗开心果,席舟剥开放进嘴里,咸咸甜甜,见温随也剥开一颗,便伸过手去,让他把果壳放在自己这里。

“你怎么还随身带开心果?”

“跟你学的。”

其实是从闫明生家出来时,老爷子要塞给他,往常温随是不要的,今天不知怎么就揣了一把,意外派上用场。

两人嚼着开心果,有一会儿都没说话,到开心果吃完,席舟把果壳扔进垃圾桶,回来坐下才问温随,“刚才都听到了?”

他指了指他围巾,“上面一层雪,在那站很久了吧?”

温随没点头也没摇头,直问,“你手受伤是许奕成害的?”

席舟闻言,就知道他应当是把话都听得差不多,“你刚还安慰我,说已经过去了。”

“事情是过去了,但你心里还没过去。”

席舟沉默,这句话也不用回应,温随从他的不发一言里就能读出答案。

“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个愿望,那个瓶子早就装满了。”

“……”席舟苦笑,“这么一件事,还值得专门拿愿望来换?”

“不值得也要换。”温随不容他回避。

安慰只能解一时之苦,说出来,才可能彻底过去。

席舟何尝不明白,只是揭开痂壳的过程终归是艰难的。

“……好吧,既然你坚持要听,我就说说,很无聊,别抱太大期望,另外……这件事,你是第一个听的人,我希望也是最后一个,可以吗?”

“我懂,放心。”温随本来就是这样想的,别人怎样无所谓,他在意的只是席舟。

夜深了,临近楼宇的零星几扇灯火都已熄灭,整个中心花园陷入沉睡。

薄云笼着月色,给席舟侧脸镀上一

层冷光,连廊檐瓦堆砌出一个厚重静谧的空间,很适合聊点陈年旧事。

“我和许奕成都是从市队出来的,后来到省队,遇到盛北飞和姚闵,他们大几岁,是师兄师姐,平时我们关系都处的不错。”

“有一回队里组织集训,是在s省的某个乡镇。学生都放寒假了,借的一间学校当临时驻地。那天是晚上,不在训练时间,我跟盛师兄约了去送米面……”

席舟停顿解释了一下,“就是附近村里有些退伍老兵和空巢老人,代表队里送些慰问。盛师兄先去县城采购回来,说好我去接应,出学校没多久就地震了,那一带经常有小地震,不算太严重,而且我因为在外面,没什么事。”

“就是那个时候许奕成给我打电话,说他被困在学校。我当时离学校更近,肯定就是折回去了,路上盛师兄联系我,我说回去救人,他还叫我不要去,太危险怕有余震。”

“我当时觉得应该不会这么快余震,而且看起来只是个小地震,救援队电话打不通,应该很多人叫救援,那村里老人小孩多,不能浪费公共资源,能自救还是要自救的,总不能坐视不管。”

是席舟会做的决定,温随点头,“要是我,我也会去。”

所以不是因为决定错误,是人的问题。

“谢谢,”席舟笑笑,“我到了学校,宿舍大体还算完整,多数人也都出来了,我很顺利找到了许奕成,他宿舍那边塌了一段,门窗被锁死,他不敢拆门,怕墙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