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 32 章

“淮中也教高中文化课,根据学生情况有所侧重,可以参加高考,也能直接毕业就找对口工作,学校里氛围还不错,整体比较积极向上,出成绩的很多,最难得的是,是少有的以射箭项目为特色的体校。”

席舟说得很对,最后这点既很难得也很重要,但去体校就意味着下决心吃这碗专业饭了。

“那有没有可能还在普通高中读,业余参加训练,只是为高考加分?”

温从简看出梁舒还是舍不得温随经历那条路的辛苦。

“高考加分不是不行,但实践起来很难,小随起步比别人晚太多,没有积累足够的资历,最快的方法是要在高中剩下这两年多参加比赛获奖,争取评国家级运动员,可是普通高中没有那么多时间允许他训练,更没条件出去参加比赛。”

跟席舟了解情况之后,温从简的热情也被泼了一盆冷水。他本想问清楚之后再征求温随的意见,可现在自己都犯了难。

倒是梁舒没多纠结,让温随直接跟席舟讲电话。

席舟没有一味地对温随说体校有多适合他,反倒上来先摆障碍。

“进体校的学生,要么成长为特别优秀的运动员,输送到省体工大队或各行业体协,继续接受更高层次系统训练,要么考体育大学深造或者参加工作就业,直接走向社会。虽然做运动员不是唯一出路,但选择进体校的人许多心里还是想要出成绩的。”

“以你的年纪进体校其实已经很晚了,对运动员来说年龄越小培养前途也越大,因为首先比赛周期就摆在那,别人用十几年时间参加比赛,你却只有两年,所以你的困难是很现实的,除非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拿到让人瞩目的成绩,否则你会被淘汰,竞争很残酷的。”

“另外你现在高二,如果专心学习要赶上也不是完全不行,但如果进了体校,学习时间势必被大幅挤压,如果你想好了,是真想追求射箭这项运动,去更高层次的平台,将来参加比赛拿奖,那就去体校,如果你还是想好好考个大学,那就去普通高中。”

挂完电话后,温随认真考虑了很久。

温从简和梁舒没催他,等见他心里似乎有决定,才问,“小随,你想好了?愿意去体校吗?”

温随的回答是,“我想去。”

“那好,那我们就去淮中,换个学校换个学法,重新开始。”

温随:“……”

温从简也愣住了。

他们都以为梁舒会是有所犹豫的那个,没想到她却这么干脆。

而那句“重新开始”,更是让温随突然间胸口发堵,仿佛有什么东西紧紧将他肺腑揪住。

“……谢谢妈,”他轻声道。

这瞬间存在脑子里的或许是原主,但说出口的是温随。

梁舒轻轻一笑,“谢什么,我是你妈妈。”

正月初二,温随就要返回沣市了,温从简和梁舒送他去机场。

淮中体校正月十五开学,插班入学考试仅剩不到半个月,他必须提前回箭馆,再接受最后的集中训练。

温从简则陪梁舒继续做第二阶段的治疗。

温随返程也是坐飞机,席舟说好在那边接他。

落地开机的瞬间,就接到对方的电话,之后看来电显示,飞机晚点这半小时,几乎每隔两分钟就会有他一个电话。

还有梁舒的短信,这两个人似乎格外怕他走丢了似的。

“我看到你了,你就站那不要动,我马上过来。”

虽然认为席舟又拿他当小孩,可当见到人群里那道朝他跑来的身影,温随心里还是涌出种奇妙的感觉。

不见的时候,也就是偶尔想起。

真的见到了,居然会觉得莫名踏实。

“市里才刚下了场雪,化雪最冷了,你穿得有点少。”

这是席舟见他后说的第一句话。

温随从南方来,没怎么充分准备,身上还是去时那套冬装。

两人走出站口,刚没几步,席舟抬头看了眼天,说,“又开始下了。”

他将自己的围巾摘掉,展开圈在温随脖子上,而后顺手扫了下他发梢。

随着这动作,温随这才发现,自己头发上竟然有雪子掉下来。

再回头看,出站口上方的玻璃顶棚已经积了一层薄雪,两座建筑中间也有雪正在纷纷扬扬地落。

可是脖子里的围巾又厚又软,还带着某种来自体温的特有暖度。

稍微呼出口白气,围巾上零星的雪子便化了,贴近脸颊,冰冰润润的但不冷。

席舟已经拉过那个大大的行李箱,挥手招停出租车,先把温随塞了进去。

“师傅,稍微开点空调,别太高。”

路上,席舟问温随度假度得怎样,温随的回答是,他有在认真训练,瓶子里又攒了一些。

席舟莞尔,“我问你吃的玩的。”

温随这才回忆了一下,而后提到那顿年夜饭的自助餐,以及庙会上各种各样的贝壳制品。

他其实还买了两个,打算送给席舟和他外公。

但是掺杂在一堆温从简和梁舒准备的海产土特中间,单说这个有点拿不出手。

到时候开了箱,再直接一起给吧。

出租车先路过温随家,他们上去取了些冬天的厚衣服,把箱子里薄的替换掉,然后再又出发。

温随听到席舟跟师傅说的地址是他家,记得他们开始约定是去闫明生那给他拜年。

席舟解释,“外公家有点偏,怕今天早上打不到车耽误接机,所以我昨晚就回来了,我们先把东西放下再过去,顺便带个小伙伴一起。”

小伙伴是谁?温随还在疑惑。

席舟拿钥匙开门,之前门厅玄关这里都是干净整洁的,东西也少,今天却不大一样。

温随首先看到门口两个散落的毛线球,红的黑的毛线几乎铺满一地。

然后有个小小的影子飞快窜过去。

看向席舟,对方只是一笑,卖了个关子,“进去不就知道了?”

客厅的情况不比玄关好多少,甚至还要更糟,沙发上的毛线,被打翻的篮子,以及东倒西歪的花架……

沙发后露出一只小脑袋,尖耳朵大眼睛,鼻头上一小撮黑毛,是那只小猫。

“昨晚我去了趟箭馆,又看到它,跟着我不肯走,可怜巴巴的好像在哪儿受欺负了,现在这么冷,想着它在外面流浪多半活不成,就领回家了。”

很像席舟会做出来的事,可这一室狼藉,又着实叫人看得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