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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鼠疫。

还有个挺酷的别名,黑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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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可一点都不酷。粪便、尸体、食物混在一起腐败发酵……跳蚤与老鼠互相啃食……完整健全的生命下一刻就被突兀夺走……”

p先生说:“这真可怕。所以我才是个文职人员。”

m小姐晃了晃脚。

她正轻轻哼着歌,心情非常好,p先生听出她哼的是百变小樱魔术卡的主题曲。

……坐在魔杖上飞行的可爱少女吗,这一点倒也和m小姐挺像的。

因为此刻他们正站在能够俯瞰全镇的教堂顶端,m小姐坐在她的黑镰刀上。

她晃着脚哼歌的动作似乎让那把漆黑的镰刀变成了无害的月牙船。

镰刀也正巧月牙船般停在——砍入了教堂顶端的十字架,固定得非常稳。

她摇晃的脚下就是高高的半空。

半空下则是堆砌在一起的尸体。

腥臭,腐烂,扭曲在一起。

不管隔着时空与光点看了多少遍,直面这些东西还是会令人不适。

……恐怖维修部负责的世界里,很少有美丽的风景,尽是这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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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在尸体上种满洁白的郁金香,或许会好看些?

花种需要准备多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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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先生收回视线:“日常面对这些的您真是强大。果然我还是不合适出外勤。”

“别这么说嘛,小p,这可是我们俩第一次出现在同一个小世界里维修。每个员工第一次出外勤都会有点困难,这很正常”

m小姐捧起双颊:“好期待啊,和小p第一次的合作外勤任务。激动死了这可是少女的第一次!”

……五分钟前您还说让我在这里反复死上几个月历练呢,并且描述了我被鼠群反复咬死的过程。

那时候您可一点都不在乎“少女的第一次”这种东西。

您会出现在这里开开心心地哼歌,完全是因为我支付了沉重的代价。

沉重的,沉重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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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恭喜您。但提前说明,我拒绝回到肮脏的地面,希望向您申请待在这里,给您提供远程支援。我只是个文职人员,能力无法全程陪同您的外勤任务。”

真谦虚啊。

“我之前就想问,小p。”

m小姐扭头看向自己身后恭敬的下属,这一刻她的眼睛黑得可怕。

“这个背景是中世纪的世界,你究竟怎么找到方法联系我的?这里可没有主系统搭建的桥梁。”

而且,不依靠投放室,不依靠办公室内完整的操作面板,却依旧建造了让我安全穿梭过来的通道。

用时甚至不到一秒。

p先生平静地笑了笑:“作为您的下属,这是必要的基础技能。您出外勤已经很辛苦了,我只需要确保最安全的后方。”

嘁。

虽然只是随口试试,也不抱什么希望……但这家伙是没有“紧张”的情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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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小姐无聊地转回去,仰头看着铅灰色的天空。

看天空都比看着这家伙的脸好,起码天空上有云在波动。

“小p说得多简单,那个数据垃圾花了几千年都没学会呢。”

“请别这样称呼主系统了。它就在现场,而且这个月的工资还没发。”

“哼。”

“那么,您是否可以批准我留在这里支援的申请?虽然很期待陪同您前往源头,但我生理上无法接受待在地面。太脏了,我很害怕。”

“……脏?我以为你要说这些死掉的家伙很可怜呢,小p。”

而且你的语气听上去一点都没有畏惧。

你听上去就像目睹年底超市大促销时疯狂拥挤办年货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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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资格说这些家伙可怜。”

p先生转身看了看后方的马赛克——

m小姐是从刚才的房间一路杀上教堂顶端的,因为还要拽着员工向上跳跃,五分钟并不够她把鼠群碾成碎末,他们的身后便也堆着数量惊人的老鼠尸体。

他回答时谨慎地将鞋尖往上抬了一阶,挑选出相对更加干净的地面。

因为我觉得这里很脏,碰都不想碰,希望能回到办公室里疯狂洗手,离这些东西十八个世界远……

又或者,在这里种满洁白的郁金香。

“既然没有弯腰替他们收殓尸体的觉悟,就没资格对着遗骨痛惜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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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挑眉:“唔。小p的准则吗?”

“不,我没有用各种准则束缚折磨自己的爱好。只是……一个习惯罢了。”

老鼠的尸堆,患者的尸堆。

不想触碰。就没有怜悯。

血。

血。

血。

……脏。

p先生的双手微微用力地握在一起,又有些僵硬地松开:“真想洗手。”

他手上的力道过于用力了,原本微粉的指节都有些青白。

不仅仅是手,他甚至开始咬嘴唇,力度险险控制在不出血的程度,咬得唇上那点血色消失殆尽。

捏手指,咬嘴唇。

这些小动作像是即将歇斯底里的精神病人。

但p先生做这些动作却并不显得神经质,因为他始终没有惊慌失措的表现,他没有颤抖更没有加快呼吸,眼神依旧冷静又温和。

与其说歇斯底里,p先生表现出的状态更像是……很安静地虚弱了下去。

很安静地,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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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仰望天空的m突然转过头,甚至不会发现。

m看着他的小动作,突然感到有点点不舒服。

情绪上的。

但这点不舒服远远没有达到“生气”的程度,毕竟刚刚顺利和属下达成交易,她的心情基础是“非常愉悦”——

这一点点微妙的不适,就像看到店员做奶茶时把一块血糯米洒了出来。

最终,看着他用右手把自己的左手无名指掐出淤青——

“喂。不准折腾这么漂亮的粉红色。你洁癖犯了就去自杀啊,别破坏我的血糯米啵啵奶茶。”

p先生:“……”

p先生不禁放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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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在鼠疫现场还惦记着血糯米啵啵奶茶,不愧是上司。

或者精神病人的思维都是电波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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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今天究竟是怎么了?有什么惹您不开心的,如果我能帮忙就请告诉我……而且,什么粉红色,我刚才哪里有……”

m小姐面无表情地抬起手,指了指下属。

下属顺着她的指尖朝后看去。又看回来。

“小p好蠢。”

“……好的,真抱歉我这么蠢……”

“你啊。……是·你·啊。你不是粉红色的吗?”

m小姐面无表情地加重读音:“你哪里都是粉红色的,就连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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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住。”

很好,他知道她要说什么了。

从交易开始,她就没停过。

p先生扬起微笑:“把员工的隐私拿出来嘲讽是个坏习惯,m小姐。而且这是白天的工作时间,请您不要说出肯定会在员工公用频道屏蔽成方框的词。”

怨种上司:“你管我。我就要说。鸡——”

“可爱的淑女是不会说这种词的。您这样可爱美丽的淑女,肯定不会在白天说这种词。”

“……”

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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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小姐鼓起脸:“我就是可爱美丽的淑女。不管说什么词我都是。”

“是,当然,您最可爱最美丽了。”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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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先生自动把这句“哼”翻译成“好的叭”,总算松了口气。

虽然经常被同事夸说皮肤白,p先生很少关注自己——谁会闲的没事关注自己的颜色啊,“自己察看颜色”这件事本身就有点猥琐。

而且,作为一个笔直笔直的雄性生物,被同性同事评价“p的脚踝竟然是粉红色的,好少见啊,可以给我咬一口吗”并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

他只是单纯的爱干净而已,这年头爱干净都要和性向扯上关系吗。

而且p先生并不觉得对方说这话是在骚扰,日常泡在搭讪上司的各种同性中,他很难意识到有些人是来骚扰自己的——

人气排行榜倒数第一、天天跟在怨种上司身后跑的文职人员哪里有被骚扰的价值,他有自知之明。

容易被骚扰的人,起码要漂亮到m小姐的程度吧。

所以,每次,面对这种语言,p先生只能笑笑敷衍过去,压下那点微妙的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