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是领进门不太够吧,”卫桥说,“不应该是传道受业解惑吗。”
“是这样没错,可老师也并非全知全能的,”邱雪看他,“有些‘惑’我们都一知半解,总不能就这么不负责任地给学生。”
卫桥笑了:“邱雪老师不是没听见我讲课吗,怎么就说我不负责任?”
“卫老师想多了,”邱雪神情自然,“我只是在说我自己的教学理念。”
“论教学经验,我的确没法和邱雪老师比。”卫桥一副虚心受教。
邱雪比这位三十出头的同事早进入工作岗位近十年,说她教学经验丰富没问题,但这位犯罪心理学老师的语气,很难不让人往“内涵年纪”上想。
算了,也许是自己敏感。
邱雪承认她对卫桥的印象并不好:“卫老师接下来没有课了?”
“没课,但也得走了。”
卫桥很识时务,毕竟眼前这位蜂鸟老师就差明说“你赶紧在我的视线里消失”了。
“哦对,”刚走出两步的卫桥,又回过身来,好心建议,“如果等一下那三个缺席的还没来,你可以再点一次名。扣分的科目多一点,他们会印象比较深刻。”
邱雪本就对卫桥刚刚的处理方式有微词,闻言再忍不住:“卫老师,其实我觉得第一次点名不到,可以口头警告。扣点平时分在我们看来可能没什么,但对于这些孩子来说,已经是很严厉的惩罚了。你至少要给他们改过的机会。”
“我不过是教他们提前认清世界的残酷,”卫桥将架在鼻梁的眼镜轻轻往上推,“将来和犯罪分子拼你死我活的时候,可不会有人给他们第二次机会。”
走廊悠长,阳光从尽头的窗户洒进来,明烈到晕眩。
黑凯门鳄渐行渐远的身影消失在强光里。
邱雪若有所思地将目光重新投向教室。
一张张孩子气的脸,即便知道未来将要面对危险工作,现在依然冒着傻气地嬉戏打闹。
刚因卫桥的话产生的一丝动摇,烟消云散。
就是该单纯快乐、心无旁骛学习的年纪,想体验社会残酷有未来大把时间,为什么要占用现在这么美好的时光呢。
拐进走廊尽头的电梯间之前,卫桥脚下停住,回首又去看教室门口。
那位兽化觉醒课老师,不,现在该是野性之力训练与应用了,又在拿那种“充满爱护”的眼神望着学生们。
微凉的眼眸里,淡淡掠过一丝嘲讽。
教师也不过一份工作而已,搞得跟“圣人”似的,到头来不过是自我感动罢了。
心理学楼下,三年级的兽化心理班同学扎堆走出来,他们下节兽化觉醒课在训练场。
北美浣熊代亦然夹在其中,很显眼,因为周围同学说说笑笑,但没一个人跟他互动,颇有种遗世独立的风范。另外,他背了一个马卡龙色的书包,走在人群里,就是夏天最靓的色。
“代亦然——”
毫无预警被叫住,读书会会长茫然四顾。
斜前方,傅西昂从树上跳下,踩在灌木丛里,抬手招了招:“过来。”
瞎子都看出傅西昂来者不善,周围同学纷纷加快脚步,闪的闪,撤的撤,有的大型猛禽干脆直接兽化,叼着书包就飞了。
代亦然没跑,但也没傻到过去,站在门口的最后一节台阶上,远远地问:“学弟,你找我有事吗?”
傅西昂皱眉:“你他妈离那么远,怎么说话。”
代亦然立刻提高音量:“这样就行了——”
他的声音本就尖,提高了更刺耳,听得傅西昂烦躁:“别他妈废话了,让你过来就过来。”说完可能也意识到自己的信用不高,又加一句,“就是聊聊,放心吧,不跟你动手。”
代亦然犹豫一下:“我还有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