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番外-02

驻我心间 殊娓 7591 字 4个月前

要说那些诗句多动人,他是没感觉到的。

但今天,他对着虞浅背这首诗时,却是认真的。

他真的觉得,等她到老了,他会觉得哪怕她脸上布满皱纹,他也会深爱那些岁月的痕迹。

最重要的是,往后的岁月,他都会陪在她身边。

虞浅微微偏头,侧耳倾听,看上去很认真。

也是这首诗背完,原本拥堵的交通忽然通畅,他们顺利开过绿灯路口,往民政局驶去。

毕竟是夏天,晴空万里时的气温让人有些难以招架,阳光落在他们的白衬衫上,亮得晃眼。

程骁南把车子停好,帮虞浅拉开车门,牵着她的手。

民政局的玻璃门擦得锃亮,已经有几对情侣等在门口。

程骁南贫嘴:“领了证我们可就算合法夫妻了,到时候来不及后悔,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见虞浅没说话,他倒有点着急:“不是,姐姐,你还真考虑啊?”

虞浅点头:“刚才又想了一下,没后悔,挺期待的。”

程骁南想吻她,又怕吻花她的口红。

只能克制地把人揽过来,撩起发丝,吻了吻耳后。

8:30,民政局开门时,程骁南和虞浅拉着手,和其他等待的情侣一起往里走。

没过一会儿,程骁南凑过来,帮她把被空调风吹乱的几根碎发撩到耳后,和她耳语:“怎么有人来领结婚证还有闷闷不乐的啊?我瞧着斜对面的大哥看着像有人欠他一百万。”

程骁南其实很少议论人,他可能是真紧张。

过了一会儿,又凑过来,小声说他忘记把户口本拿进来了,在车里,他去取。

他跑着出去,又跑着回来。

帝都夏天闷热,他额头起了一层薄汗。

回到虞浅身边,洗手间那边起了一阵嘈杂。

隔着人群,具体是什么事情,虞浅和程骁南不知道,只看见刚才程骁南说的那位闷闷不乐的大哥,已经甩开他的女友,迈着大步走了。

被甩开的女人边哭边喊,让他回来,不过那位大哥从始至终都没回头过。

有人议论着从虞浅他们面前走过,听他们说的意思,好像是男的反悔了,突然不想结婚了,那边被留下的女人还在哭,抽抽噎噎,脸色苍白。

有人递了纸巾,也有工作人员在劝。

程骁南有点不忍再看,拉着虞浅手腕说,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让她这样伤心。

虞浅说,如果是我做错了呢。

“什么?”

程骁南反应一瞬,想了想,情侣、夫妻之间的错事,也无非就是背叛、欺骗、出轨。

他说:“我让着你,不会死缠烂打,也不会当众给你难堪,如果你真得觉得和我在一起不够快乐,我们商量一个解决的办法,但你别哭,你一哭,我可能就想把心都挖出来给你。”

虞浅想了想:“我也会这样的。”

也会这样爱你。

“领证当天说这个,会不会有点不吉利啊?”

“你什么时候变得迷信了?”

“可能是,爱上你之后吧?”程骁南笑着说。

结婚材料递交、审核后,他们的结婚证做好,盖上钢印。

钢印机器向下压时,虞浅忽然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也落印在她胸腔里。

程骁南拉着她的手,和她相视而笑。

程骁南这阵子朋友圈发得频繁,还没出民政局,先拍了照片发朋友圈。

沈深秒评,说就猜到今儿能看见这条结婚证的朋友圈。

回到车里,程骁南打开置物格子翻找着。

虞浅问他找什么,他也没说话。

副驾驶位前面的置物格子里塞了不少东西,几本“eleven”的杂志,还有几个文件袋,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儿也不少,护手霜、耳机盒什么的。

半晌,程骁南才从“eleven”的杂志样本下面,翻出一个牛皮纸袋子。

里面居然是一对证件保护套,看大小,是放结婚证的。

虞浅接过来摸了摸材质。

小羊皮?

扭头就看见程骁南把结婚证小心翼翼地套进去,嘴里还念念有词:“得好好收着,这辈子就这一对结婚证......”

套好后,这弟弟显摆说:“怎么样,我心细么?”

-

晚饭是孙月和她的男朋友请客,叫了沈深和季苒。

在孙月家附近的一家餐馆,消费不算贵,但也不便宜,是一家老店,据说老板在这地方开店开了7、8年。

程骁南和虞浅从民政局出来,先去了趟老程那边,和老程一起吃了午饭,又去了墓地,把结婚证拍成照片打印出来,烧给程骁南的妈妈看。

程骁南说,美女,看见没,你儿媳妇,漂亮吧?真的证书我得好好留着,给你烧个照片你瞅瞅得了。

从墓地回来,老程情绪有些低落,虞浅和程骁南陪着他喝了下午茶,聊了一会儿,一直到黄昏时分才从老程家里出来。

路上稍微有些堵车,到了饭店门口又没停车位。等转了几圈,找到车位停好车,他们已经被沈深夫妻俩在群里轰炸了70多条信息。

那是一家不算大的店面,墙角杂草丛里飞快爬过一只寸许长的壁虎,牌匾灯箱光亮略显暗淡。

写着“东北菜家常菜”的字样,下面几道推荐菜。

虞浅总觉得这店面看起来有些熟悉,转头去看程骁南。

程骁南说:“好像是来过,那年冬天?”

居然真的是他们来过的店。

那时候程骁南整天惦记着黏在虞浅身边,时不时发信息给她约她见面。

从深秋开始,天气越来越冷,约人总不能天天在冷风里压马路吧?

他也就常常拽虞浅吃饭,星级饭店有,小饭馆快餐店也吃过。

这家店,就是忘了什么时候,他们一起来过的一家。

来的是时候可能还是一家新店,转眼间,7、8年过去,连玻璃门都多了不少划痕。

虞浅和程骁南一进店里,沈深、季苒和孙月看见他们同款的白衬衫,就开始起哄:

“情侣衫啊!”

“领证的感觉怎么样?”

“听说南哥紧张了?”

“结婚证呢?快拿来瞅瞅!”

“婚礼日子定没定啊?”

“快来快来,坐这边,主位!”

最后还是碍着孙月的男朋友是第一次和大家见面,才停下围绕着他们领证的话题。

孙月的男朋友戴了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老实斯文,有些玩笑接不上,只能咧着嘴傻笑。

但也不全是木讷,会细心的帮孙月把鱼刺挑掉。

虞浅多看了几眼,再垂眸,自己餐盘里也多了一块挑过刺的鱼肉。

程骁南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犯不上羡慕别人,我也给你挑。”

毕竟是为了他们领证的庆祝聚餐,程骁南就算平时不喝酒,今儿也被沈深给倒上一大杯白酒。

他可能不太担酒,脖颈皮肤泛红,唇齿间带着一点清冽的酒气,右手举杯或者夹菜,左手紧紧握着虞浅。

虞浅也喝了半杯白酒,借着朦胧醉意打量这家饭店。

立式空调的出风口拴了根红绳,随着冷风飘来飘去。

店里陈设和多年前虞浅印象里并没多大差别,只不过进购饮料时赠送的海报又换了几张,也有没被换掉的老海报,沾染油烟,褪色泛黄。

进店时程骁南和她说,他大学时艺术节那天,穿的就是这种白衬衫。

所以总有一种,他站台上念完情意绵绵的诗句,下台就和她去领证了的感觉。

沈深也说:“这样的餐馆聚会,很像回到了学生时代。”

虞浅做学生时,没有这么多朋友,也没参加过什么聚会。

但她觉得,这种气氛不错,连带着看桌上那些仿旧的大搪瓷杯,和时尚挨不上边儿的样式,她看了也觉得顺眼。

饭店里没有包间,他们坐在餐厅的大圆桌旁。

桌上已经空了两瓶白酒,沈深和季苒又开了一瓶,给大伙儿倒上。

酒倒到虞浅这儿,程骁南轻轻抬手,挡住了她的杯。

“哎呦呦,这就护上了?虞浅酒量我们可是知道的,都没见她醉过,南哥,你挡什么挡?”

季苒喝了点酒,也跟着起哄:“我们女人,永远不能受男人管束!领证了也不行!结婚了也不行!我们是自由的女人!是不是虞浅?!”

其实程骁南几乎不干涉虞浅的任何决定,听季苒这么说,他也有些无奈。

从国外回程时,十几个小时的航程,虞浅在飞机上有些着凉。

怕她难受,才挡了挡酒杯。

“没干涉,这不是担心她么,她有点感冒,怕她喝多难受。”

程骁南扭头,皱了皱鼻子:“姐姐,我真好冤枉啊。”

季苒显然是喝多了,一头栽进沈深怀里:“老公,他们秀恩爱!”

这一晚大家确实兴奋,喝得多了些。

虞浅穿着一双细高跟鞋,从饭店出来踩到一块凹陷的地砖,一时没能站稳,险些摔倒。

程骁南也半醉,却在第一时间稳稳扶住她。

自己喝得眼眶都红了,还记得关切地问:“脚崴到没?我背你?”

都喝了酒,回家时只能打车。

虞浅比程骁南稍微清醒一些,进门去厨房冲了两杯蜂蜜柠檬。

再出来时,程骁南就坐在客厅沙发里,衬衫领口的扣子解开三颗,手机和手表混着钱夹和驾驶证,乱七八糟地堆在沙发里。

但那两本结婚证,工工整整地摆放在茶几上。

客厅里只有沙发旁的落地灯开着,清透的白光落在程骁南身上,他常年不喝酒,这会儿应该是酒劲儿上来,有些难受了,仰躺在沙发上没动。

呼吸比平时重一些,喉结暴露在灯光下,凸起性感的弧度。

虞浅把蜂蜜柠檬水放在茶几上时,他才略略看过来,声音沉沉:“别忙了,歇会儿,你也没少喝。”

其实和程骁南在一起,多数时候,都是他在照顾她。

仅有少数时候,他拿捏了尺寸,用那种发烧感冒之类的小毛病装可怜。

真要是难受,像现在,哪怕是醉酒,他也会逞强着闷不做声的。

也不是全然不出声,还知道说话:“真没事儿,太久不喝酒,有点上头,缓缓就好了。”

他这样说着,从沙发上摸了个遥控器,按开空调。

屋子里的闷热散了些,他的手机响起来,是孙月的男朋友打来电话,问他们是否安全到家。

程骁南和他聊了几句,空调风吹得屋里室温宜人,挂断电话时,也缓过来不少。

他和虞浅说:“孙月这男朋友还成,做事儿挺周到的。”

酒精作用,程骁南脖颈和耳尖的皮肤都泛着一层薄薄的红色,虞浅看了一眼:“喝蜂蜜水么?”

这会儿程骁南又来精神了,往沙发深处窝一窝,坐得更懒散些,厚着脸皮开口反问:“喂我么?”

虞浅眯一眯眼睛,拿起蜂蜜水,自己喝了一口。

她在想,这个喂,是怎么个方法喂?

程骁南没给虞浅思考的时间,沙发一共就只有三米左右的长度,他坐在正中间,冲着坐在左侧的虞浅倾身过去。

酒后发烫的手,握住虞浅举着蜂蜜水那只手的手腕,整个人挤掉两人之间原本的空隙,拥过去,吻她的唇。

这个吻有点霸道,虞浅下意识向后仰。

刚才还醉得蔫着不说话的人,居然还记得早晨自己说过的流氓话,吻过后很认真地问她,那条裙子,换上么?

酒精作祟,他们格外能折腾。

窗外蝉鸣一阵又一阵,深夜也不停歇。月亮悄悄移了位置,从浓密树冠后缓移出来,露出半张并不圆润的脸。

虞浅睡了一觉,在天微微亮时睁眼。

窗外,朝阳把小区楼体的一半染成暖橘色,她身旁的位置,被单还是暖的。

程骁南已经起床了?

这么早?

昨晚的两件白衬衫已经褶皱的不像样子,她的那件,最后一颗扣子被程骁南暴力扯开,早就不知道掉到哪去了。

虞浅坐起来看了一会儿,又把目光挪向别处,两个人的浴袍也皱巴巴地堆在一起,看着就能回忆起,昨天洗完澡后的两个人是怎么迫不及待地滚到一起的。

目之所及,居然没有能披一披的衣服。

虞浅起身,干脆拎了一条搭在椅子上的真丝披肩,裹着走出卧室。

程骁南和昨天早晨一样,坐在沙发上,只不过他今天没穿白衬衫,只穿了一条睡裤,肩胛骨处有一道长长的红色挠痕,可能是她弄出来的。